好容易看见喝的酩酊大醉季蕤,她眼睛一亮,随即看下去在其赴宴家眷里寻找那个带面纱的小孩身影。
可却一无所获。
失落之下歌舞乐曲都变得乏味许多,只听殿角铜漏滴答。
殿外风雪又刮,寒风呜咽着穿过斑驳的宫墙,檐角残破的铜铃在风中摇晃,发出喑哑的声响。
上元佳节,不当差小宫侍们都躲哪个屋子避雪去了,偌大的皇宫总有一两条偏僻无人管的道,同样的景物少人照料清理,却是与大殿精致豪华的两个模样。
灯火闪烁,两个人的影子孤零零投在墙上,衬得越发萧瑟。
除了灯织柳还得腾出手捧两个大食盒跟在后头,看前面蹦蹦跳跳的主子依旧兴致勃勃终于耐不住道:“公子,皇宫不比府里怎可随意游荡,我们还是早些回宴上吧。”
“呦呵,还敢教育起小爷我了?快跟上。”
拎着食盒的又不是他,季明明脚步轻快全没有什么忧虑,只专注于打量没走过的陌生的宫道。
宴上各种山珍海味可给饿久了的他吃的美滋滋,吃饱喝足拍拍圆鼓鼓的肚皮,季明明不顾他人看法又将自己桌上剩下的餐食收拾了两大食盒,随便找了个理由薅了织柳出去探险。
好不容易进宫一次,当然要每一处都走走啊。
他在前头步子迈的又快又急,织柳在后面跟的气喘吁吁。
“走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笃定他是存心报复今早上的不敬之仇,织柳心里默默把季明明祖上八辈问候遍嘴上也没客气,但考虑到毕竟是在外面又将尾音低下来。
等回府的,他指定把这小子的伙食给都吃掉,且饿他两天杀杀他最近不知怎么又冒起的主子气焰!
季明明停下脚步,回头见织柳一脸衰样心情甚好。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唬道:“诶呀,别在这深宫禁苑里说这些不敬鬼神的话,这片宫殿这么偏僻,谁知道发生过什么?”
很应景的,随着他话落月光被突如其来的云层吞没,四周顿时添暗几分。
季明明盯着他转变的脸色不放“说不定呀……你站的那块砖上还沾过别人的血呢!”
飞檐斗拱在黑暗中化作蹲伏的巨兽,远处传来隐约的丝竹声和笑声,更显得这里寂静得可怕。
织柳的手指紧了紧竹制灯柄,那簇挣扎的火焰在寒风中扭曲变形,晦暗不明的光影下青石板的褐红色苔痕倒像是季明明口中不知哪年遗留下的点点血滴……
“那、那又怎样?有鬼也去过上元节去了!”织柳梗着脖子给自己打气,声音粗实不少。
又转过一道回廊,风声越紧,季明明竖起耳朵,除了风声,似乎还有别的声响。
“你听见了吗?“季明明脱口而出,驻足回身找织柳。
可比织柳先回答他的是一串阴恻恻笑声。
雕花黄木梨门嘎吱作响,血液瞬间结冰,那笑声传到他们耳边,分明是从他们身后的庭院传来的,隔着层墙壁同时响起了指甲刮挠木板的声音。
季明明的轻松表情僵住。
这风此刻却偏偏更愿意配合了,“噗”的一声,不偏不倚恰恰吹灭了那点两人间仅存的光亮。
“哇啊啊啊啊啊!有鬼啊!”织柳惨叫一声掉头就跑。
先前就被季明明的话弄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此刻他哪受得了这个,灯笼、食盒一股脑儿的撒手一撇,整个人苍白着脸慌不择路的回头跑路了。
这家伙是被自己练出了短跑技能吗?
只剩下他一个人,季明明心里也毛悚悚的,咬牙向后几步靠住一扇锁住的破旧宫门才站住,赶忙追问系统。
系统,这个世界是纯纯的古代背景没什么鬼怪志异的是吧?
[没有,宿主大人放心]
得到确切答案季明明心里松下一口气来,却也不禁喃喃自语:“什么嘛?难不成真有前朝鬼魂什么的……”
[澹台鸣恨意值+10]
……
?
!
季明明眼睛瞪大再次点开系统提示界面去确认自己看到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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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澹台鸣
爱意值:20/100(↑20)
恨意值:43/10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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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偏僻的宫道现在还有第二个人在,而且还是他的攻略目标!
几乎能想象出她躲在哪个阴暗角落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季明明却安心下来。
不是鬼魂一切好说。
不过为什么加这么多恨意值啊?分明是初次见面吧,至于这么讨厌吗?
他一个人靠着门的时间有些久了,因剧烈心跳而升温的脸颊温度慢慢降下来。
一直干站着在第三视角看来可不像正常反应,一般小孩早跟着小侍被吓的跑出去了……当务之急是找个借口留下来与藏在暗处的目标人物相见。
长风夹雪,卷来破旧宫殿里的木质发霉味让他大脑冷静下来。
心思一动,季明明装作不经意间调整脸上面纱的角度,暗里却松开了绑在耳朵上的带子。
随着他一声讶然的惊叹,覆于男童面上的面纱随风而起,轻飘飘的白纱翻飞腾空,竟直直挂在了墙那头光秃秃的高大树枝上。
“嘶,我的面纱……怎么办,这下走不了啊?”季明明装作无奈为难的抬头望着挂在那头飘动的面纱。
这条宫道就连巡逻侍卫打扫侍郎都避着少有人来,门楣上鎏金的云纹早已剥蚀成模糊的疤痕,金钉锈蚀成褐,门环半断半脱,氧化的朱红宫墙墙皮斑裂,汉白玉阶缝里钻出半人高的荒草。
记忆里的一砖一瓦早没了当年的鲜艳色彩,留下的只有足以呛死幸存活人的积灰与墙角的层层叠叠的蛛网。
而这天——万人欢庆的上元节,这条非灰即白久远到褪色的寂静宫道却闯进了一个身着杏色衣衫的小孩。
白纱随风飞起,下面干净的肉皮儿嫩的跟粉团子似的,圆溜溜的眼睛半是惊慌半是苦恼,直直盯着树上,瑟缩警惕着却又一步也舍不得挪。
虎实实的,吓也吓不走。
除了墙内每年开花的枇杷树,她以为自己此生不会再见到这样亮眼的色彩。
[澹台鸣爱意值+1]
bro不懂我的颜吗?
系统系统这不对吧,我知道我长得好(尾巴骄傲竖起)一开始的爱恨值不是最好增长的吗?怎么说她看见我的真容后才加一点的爱意值啊?
这简直是对他本人魅力的否定!
可以说他蠢,性格坏,但怎么能说他长,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