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直奔城北而去，远远就瞧见了矗立着的城墙。
缰绳一紧，白马前蹄高扬，嘶鸣一声后稳稳停下，沈绾钰仰首望去，茶楼最高层，果然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果然在这，近些日子城东城西城南他都画了个遍，城北就这处茶楼视野最好。
利落的翻身下马，她将“暴雪”交给早在一旁候着准备牵马的店小二，略微嘱咐几句旋即上楼。
拾级而上时，心跳竟比方才策马时还要急促几分。
不可以表现的太急切，被他看出来又不知道会被怎么嘲笑了。
心里默念几遍，停在门外她才调整好仪态，大手一推，惊的屋内那人画笔差点没脱手而出。
“沈绾钰！有点教养敲门不行吗？”
日暮时分，昏黄的光透过雕着百子戏春样式的雕花窗棂，面纱下少年的面容仿佛也染上颜色，那片柔和的朦胧中，瞪着她的圆眼怒视，眉梢刻意吊起硬要摆出凶相……
却像空会恐吓别人的小猫崽？
“诶呀，怎么对我这么凶？怎么说我也是帮你卖画的合伙人。”沈绾钰大咧咧走进厢房。
“只有你我，何必戴那劳什子面纱，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真容。”说着，她忽而向前倾身，两人距离拉近，修长的手指轻刮过他耳边，面纱随即落下。
沈绾钰的视线也随之下降。
白莹莹的皮肉是质地上好的羊脂软玉，指尖似乎残留着他的颈间的残温。
不知何时，当年气焰熏天的叫嚣着的小屁孩，何时出落得竟这般标致。
倒是愈发叫人想靠的更近，把他困在怀里好好把玩一番。
［沈绾钰爱意值+2］
“别靠那么近。”
听到爱意值到账季明明麻溜变脸，笔杆在手心一转，竹节直直戳在眼前人额头。
恍然梦醒，小世女脸色略僵，双手交叉揣在胸前，似是全然不在乎道：“咳咳……你钻狗洞出来的衣服上都沾灰，说的跟谁故意想碰你似的。”
这倒也是事实，季明明今早还真是从院角狗洞钻出来的。
这个封建时代背景下，他一未出阁又带着丧门星名声的男子想要光明正大的单独从正门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你来干嘛？我可没联系你。”猫儿眼眯成一道缝。
再这样下去自己又该被他捏住错处了……沈绾钰没继续接话，视线转而看向他身后的画案。
案上那副画卷已接近完工，画的正是茶楼窗口外城北的街道与城墙。
“怎么不画山水图了？虽然这副不错，但还是山水图更受那些附庸风雅的买家们欢迎吧。”
边说着，她指尖一挑，画轴哗的一声展开，暮色透过窗棂，在卷轴上洒下斑驳金痕。
洇开的墨水还泛着潮气，烟灰色城墙在宣纸上蜿蜒，茶楼檐角挂着褪色灯笼，最普通的颜料茜草红竟将熄未熄的微光点画的栩栩如生。
远近适宜，就连墙砖缝隙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季明明笔下的城北街景图，与众画师一向追求热闹繁华的街景风格相比竟别有一番孤寂韵味。
她是知道他画技好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联系她求购一副“寒梅客”的真迹，此刻却也被被这副别致的街景图吸引住。
“这幅不卖。”季明明一个飞扑，飞速将画卷从沈绾钰手上解救下来，“是要送人的，你别给碰坏了。”
这可是专门要留到元夕宫宴给澹台鸣带去的，自然与平常交给沈绾钰去卖的寻常画作不同。
他给澹台鸣带过很多次东西，寻常衣料食物榨不出多少爱意值，唯有跟她哭惨抱怨或者送画她的情绪才有大幅度正面波动。
而且，近几年她似乎很喜欢关于上京外墙领域的画作。
季明明细细将画卷收紧。
虽然说从系统那抽取的“丹青圣手”技能很垃圾，但找个财路总没问题。
凭借出神入化的画技，季明明挂机模式下打着瞌睡白天连黑夜画画，做了个“寒梅客”的名号将平常的画作丢给沈绾钰去市场上转卖，几年过去腰间荷包也是渐渐鼓起来。
或许说，整个季府，除去自带嫁妆的大郎君祝氏外，他老娘季蕤能动用的私款都没有他现在银子多。
这副城北街景图是特意要带去给澹台鸣刷爱意值的，自然得小心对待。
“好啊，你个小守财奴！”沈绾钰突然欺近，目光落到他捏着卷轴的手眉头不觉间又紧，“我天天替你周旋买家，来这么久一杯冷茶都没讨到，能卖三百两银子的画你倒是随便送人。”
眼见涂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就要来扯他脸皮，季明明身子一扭抱着画轴做个鬼脸：“哼，要不是我是男子不便抛头露面才不稀罕找你合作呢。”
［沈绾钰恨意值+1］
追来闹去，直到外面大堂的戏子开嗓博得满堂喝彩两人才得空坐下。
月牙不知何时爬上柳梢，茶水气氤氲整个厢房，外面优伶的曲子已经唱起，各色灯笼竟衬得连京都边郊都热闹非凡。
护城河水波漾，恍惚间，似连风里都带着上京街巷的醉人的繁华气息。
这厢房视野极好，沈绾钰忽然觉得肘边一暖——季明明不知何时挨了过来，下巴搁在窗棂上的模样，竟与当年初见时重叠。
她自幼随母亲居住于边疆，见惯了刀枪剑戟，那还是第一遭遇见糯米团般柔弱的人物。
承熙元年，先皇驾崩，新帝登基，镇国公沈黛听从圣命从北疆调任回京。
跟着母亲换了新环境，孩童时的沈绾钰自然对什么都感到新鲜，上京城糕点蜜饯多，促织斗鸡多，当然，最多的还属街头巷尾传来传去的奇人异事。
偶然间听闻隔壁季府出了个扫把星，其举止粗鄙且不可教化，相貌更是奇丑无比整日以薄纱覆面
好个见不得人的神秘人，她偏要翻墙去一睹真容——夜色深深，爬个树，手一撑，腿蹿过去，再擦擦脸上的土，抬头便撞见窗内那人手攥面纱盯着贸然闯进的她满脸惊愕。
谁料，那臭名昭著的撞到的竟是个整日被关进院子只能扒窗边的漂亮男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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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沈绾钰
爱意值：70/100（↑2）
恨意值：39/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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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咔咔，烦了她这么多年了恨意值还没有只见过六七年的澹台鸣高，果然这才是最强抗压王！
有了上个世界的经验，他可要追求平稳发展，季明明随意闲聊：“喂，三天后是你……”
沈绾钰猝然转头，檐下灯笼在她眸中炸开星河：“你竟记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