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静下来后季明明能听见的只有自己激烈与平缓反复交替的心跳和通风管道工作的嗡鸣声。
林菀渔走后的地下室灯光全部关闭，季明明的身躯被困在小小的沙发上。
失去视觉，有限的感受被无限放大。
唾液滑过喉管愈发粘腻，发带上精美的铃兰花刺绣让稚嫩的肌肤又痒又麻，他甚至产生幻觉，那些细密的针脚仿佛活了过来，一寸寸在皮肤上拖行。
清晰到可怕。
宛如落入凡间天使，被绳索束缚住他于极点之间无力挣脱回归天堂，厌恶的要命在黑暗中却又只能依赖仅剩的体感判断自己还活着。
很煎熬，每一秒都让人像是被裹挟于泥浆中。
失去时间的概念季明明分不清过了多久，他甚至已经期盼那个一开始给他带来痛苦的人的到来。
人类在黑暗中是会退化的，不过几小时就变得像初生羔羊般脆弱。
……
当远处终于传来高跟鞋的咔嗒声时，他竟不由自主地向声源挪蹭着，像株渴求阳光的向日葵。
惩罚终于结束，锁扣打开。
“你做到了，你还是我听话的小猫。”看着神志不清的人儿她拆开湿乎乎的发带。
像是在迎接新生，季明明失焦的瞳孔缓过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林菀渔，林菀渔的到来与光明，舒适，安全联系在一起。
他的眼泪不受控制的一颗一颗往下掉，口齿不清道：“呜……为什么，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了……”
“小猫乖，不哭不哭。”林菀渔安慰着轻轻拍他的背。
季明明颤抖着趴在林菀渔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哭泣，仿佛忘记了苦难的根源，紧紧抱着林菀渔诉说着被抛弃的委屈。
“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上楼去吃饭好不好？”
她满意的眯起眸子享受着小猫的顺从点头。
以前，这样的拥抱是不会落到她身上的，林菀渔几乎忘记那连绵恨意。
解除所有束缚后季明明换上她带来的干净衣物，借着平复心情的理由得到一小段独处时间。
林菀渔走出地下室的瞬间，季明明就擦干眼角那滴欲落不落的泪，神情一秒放松。
系统，这算工伤，我申请任务完成给我福利！
［遵命，宿主大人，本统会向上级努力申请争取的］
转动发麻的手腕，季明明活动身体关节适应被禁锢久了的躯体。
该说不愧是林氏集团继承人吗，林菀渔对人性心理也掌握得十分透彻。
要真是个小男孩被她这么弄恐怕真要得斯德哥尔摩了，但，作为上辈子经过魔鬼演习模式的男人，对这种程度的折磨只是感到不适还不至于摧毁心灵。
不过要符合人设，还是做出被驯化的样子吧。
台阶一级级升高，季明明重新站在地板上。
窗外的花园阳光下一片璀璨与地下无尽的黑暗截然相反，少年呆呆看了会，侍从的声音使他拉回目光。
被引领着穿过不同房间来到餐桌旁。
桌上有一盆开的正好的白山茶，隔着鲜花林菀渔笑着向他招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嗅到食物的气息季明明才感觉到胃部火辣辣的饥饿感，没多说什么乖乖坐在林菀渔身边。
菜肴多样，都是他爱吃的，不论林菀渔夹什么菜他都顺从的塞进嘴里。
饭后，林菀渔像是对待洋娃娃一样细心的为季明明擦拭嘴角，他也配合着抬头。
“你可以继续你的游戏。”
林菀渔垂眸专注着清理，季明明对她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没有追问只用眼睛疑惑的看着她。
轻轻拍了拍软糯的脸蛋，林菀渔放下纸巾：“我调查过那个叫钱玥的女生，很相当聪明，而且大名鼎鼎……你以前霸凌她现在却和她成了情侣，我想只是在利用她，好让校园生活好过点。”
“至于姜白茗。”林菀渔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更是笑出声来，“呵，从你那天的态度来看也只是玩玩。”
“谁都不在乎，很喜欢玩弄别人感情？真是只邪恶小猫啊。”话意虽是责怪但林菀渔语调轻松。
“……主人要是不同意，我可以和她们断开联系。”
内心挣扎了下季明明还是将称呼说出口，面上神情真挚。
“不，我说过了，你的游戏要继续。”林菀渔将他的手机放回他的衣兜，“记住主人不参与游戏，而且，不要想向姜白茗求助。”
“过这么久你也该发现了吧，就算在国外也能看到国内的新闻，姜白茗很喜欢你，但她对你家出事一点反应都没有。”
季明明眼皮微微一跳依旧安静听着。
“这件事可真与我无关，是姜母封锁了她的消息哦，”
“要是让姜白茗知道，她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利益至上，你对姜家没有任何益处反而会带来亏损”
“话说你本来有机会的。”林菀渔愉悦的撑着下颚看季明明变换的神色，“当时，你母亲是想找她帮忙的，不过被我抢先一步，就是那天在你家书房。”
“差一点，要是你母亲求助她，她一定会以结婚的方式承担你的债务，她真喜欢你啊……差一点，你就不会落入我手里。”
“差一点，你就能获得幸福了呢。”
林菀渔恶意的笑着，想看到季明明再次崩溃的神情。
但季明明回以沉默。
他清楚自己所经历的肯定有林菀渔手笔参杂，内心平静如古井毫不意外。
要是真和姜白茗陷入麻烦的关系里他还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开展攻略呢。
感谢你，林菀渔大好人。
季明明微微摇头凑近拉住林菀渔的衣袖。
“我不在乎她，我只想主人开心。”
意外的，不过半晌林菀渔就冷冷抽出手：“跟你说过了，我不参与你的游戏，不是你可以玩弄的人偶。”
呦，引诱生涯第一次滑铁卢。
没想到心底的想法被看的这么清楚，有点尴尬，好在季明明反应迅速，切换到失落表情，落寞的垂下手。
服软都不好使……这是恨意值满了吗？
也行奥，没完蛋恨意值就满了，挺好。
林菀渔起身离开餐桌，季明明坐在座位上满心激动的调开面板。
姓名：？？？
爱意值：（72/100）
恨意值：（94/100）
恨意值只加了三点。
季明明看着林菀渔背影心情复杂。
她不是大彻大悟了吗？
既然都看清他的本性水性杨花，都清楚他就是爱作践别人的真心，都知道他做出了无比糟糕的事情……怎么还是不肯彻底恨他。
好难啊。
季明明不甘心的开口：“林菀……主人。”
“你恨我吗？”
“废话，不然呢？”
林菀渔回答的很迅速像是基础反射一样，没有回头语气嘲讽，她继续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