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入熟悉的号码,季明明在紧张中等待对面接通。
他不清楚这座岛的具体位置,不知道国内的现在该是几点,也不确定她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功夫去接这么一个国外的陌生来电。
听筒里忙音漫长,他仿佛能穿透电波看见国内的飘雪。
不要把这个当做诈骗电话挂断啊……
在祈祷中听到通话音,季明明心中一松立马出声:“喂?”
是他?
是他。
是他……
永远也不会认错他的声音。
对面安静了一小会。
“季明明……”
钱玥的声音变化好大啊。
季明明再次听到钱玥的声音丢下原本的心情只有这个念头。
拿起茶几上的水壶倒了杯水,他贱兮兮的调侃:“怎么这么沙哑,好像变成八十岁老太婆了哦。”
短短几个月却让人觉得恍如隔世。
手机传来的是他轻佻活跃的少年音,仿佛什么也没发生,时间还是那个闷热的暑季,礼拜天在树下等她赴约的少年因为她的迟钝而打趣。
可现今已是隆冬,
“你清楚被抓回来的后果怎么还敢给我打电话。”深深吸气间钱玥努力保持嗓音平稳。
“还是说你做好由我亲自操刀截肢的准备了?我也很期待…都怪你老是惹我生气,到膝盖上部,那样子的季明明会很轻很可爱,可以被随时带在身边,大腿也可以很轻松敞开被使用……”
“那天你一声不吭的离开,我很难过,很痛苦,你真是过分,把我和姜白茗耍的团团转,你自己却又没把心给任何一个人……我,姜白茗,现在还多了一个,你现在,在那个姓林的哪儿?季明明啊季明明你身边怎么总是那么多人,我调查谁喜欢你都要焦虑的发疯,却都没看过你在意过谁……虚伪又花心的家伙,你知道我的,只要能留住你,我不介意和别人联手,共享也没问题……”
“说话,怎么不说话?”她一遍遍的重复着提问,哪怕心中早有答案,“心虚了?还是害怕了?”
电话那边愤愤不平,玻璃杯在季明明掌间随意晃动,水面因他心意而沿着杯壁起起伏伏,他慢悠悠回答——
“想你了。”
几秒钟短暂而漫长的沉默后。
“嗯……我也想你。”
哈,钱玥还是老样子啊。
季明明老早调低音量也没听她说啥,倒水回来听平板里越来越崩溃的音调才含糊着应付三个字。
轻轻松松,三个字就能把钱某人吊成翘嘴。
反正手术刀又不能穿过屏幕给他砍了就随便浪咯。
喝完水舒服不少,季明明有了心情又拿起平板。
电流声嘶嘶作响,他语调引诱而散漫,像蛇信舔过耳膜:“那来找我吧,想见到你。”
“……”
听出她因激动而加快的呼吸频率,季明明不等她说话就满意挂断了通话。
也不顾对方明天黑眼圈会有多重,季明明将平板关机丢回原来的位置,窝进沙发里着玻璃外映着点点星光的大海整理思路。
哼,口是心非的家伙,说的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还不是因为一句“想你了”而破功?不过话术还挺聪明的,又是威胁又是诉苦的……
不过嘛,还真有点期待见到你。
海面波光朦胧,暧昧不清的关系场里谁也看不清谁。
通话时间够长,钱玥能定位到他的位置,以他之前就留下的线索姜白茗早就和钱玥联系上了,也在计划之内,要是让钱玥一个人来还真搞不定林菀渔,有黑化版本的姜白茗在一切就顺利多了。
多完美,愤怒的猎犬们终于循着气味聚拢。
而且国外可不禁枪。
由他季明明计划的剧本,终于要到终章啦。
南半球的小岛海风习习,季明明又往嘴里塞了块椰子糕,装作无意间靠近书房门板,耳朵听着里边的情形。
“老样子,继续加码,直到姜氏退出竞标,不见得她们还能继续跟……”
挂断电话林菀渔揉了揉眉心,几乎是被气的发笑。
针对?看来姜白茗都知道了啊。
还以为姜家给她培养出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结果姜白茗现在这样子还是急功近利,虽然这阵子处理起来会很麻烦,不过想来姜白茗也没有多少继续耗下去的资本。
就算发现一切都是她做的又怎样,她不可能让她追查到这来。
刚成为掌权人根基不稳就敢跟林氏作对,该说姜白茗为了季明明而太过勇敢还是……幼稚呢?
自掘坟墓的蠢货而已。
心里想着林菀渔愈发不屑,拉开门,差点和眼前不知听了多久的男生撞上,带着审视的目光从他头顶落到脚面:“你在这里干什么……”
“喏,甜甜的。”
随着他手指轻轻一点,小块椰子糕被塞进她嘴里,椰蓉卷进舌根,她一时发愣,下意识嚼了嚼口中香软的糕点。
“最后一块,留给你。”
季明明换了个角度,保证对方能在他恰到好处的笑容里看到露出的两颗小虎牙,纯的不能再纯。
是专门为了喂给她吃才等在这里的吗?
眼中警惕化开,林菀渔心里隐晦的烦躁又被他的笑容弄得一塌糊涂:“喜欢就再去买。”
从男孩那里得来温热的触感渐渐替代被姜白茗下绊子的不爽,林菀渔低头看靠着她的季明明,见他乐嘻嘻的心情也跟着舒缓下来。
这样子的季明明实在太乖了,没有恶言恶语,趾高气扬,乖顺的仿佛只要敞开双臂他就会像没断奶的小兽一样跌跌撞撞回到你怀里。
被依赖着呢。
一直这样子也不是不可以,被姜白茗找麻烦就找吧,有他陪着也够了。
最近林菀渔很忙,季明明能借着在客厅看电影的由头估算她一个人泡在书房的时间又变长多少。
对于最后六点爱意值林菀渔吝啬的可以,不论他到书房前敲几次门装想她,书房里也只是特意多了张为他准备的软垫沙发椅而已,她偶尔也会陪他出去逛逛,但爱意丁点没增。
久而久之,季明明乐得清净,只安心在沙发椅上发呆等好戏上演了。
这座岛还不算荒无人烟,坐着快艇很快就能到附近的小国。
出行都有保镖相护,季明明完全没什么忧虑,在为数不多的外出时间里他对异国的风土人情显得格外有热情,尤其是美食,林菀渔则是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结款付账,做足了金主大大的责任。
集市香料的气味混杂着海鲜腥气,在湿热空气中织成一张网。
他蹲在香料摊前嗅肉豆蔻时颈项弯成的弧度,他踮脚够灯笼时绷紧的腰线,保镖递来的冰镇椰青在林菀渔掌心凝出水痕,却像少年鼻尖的汗珠。
早年就在外历练她对这些并没有多大兴趣,比起风景她眼里更多时候盛着的都是季明明雀跃着向下一个小摊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