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新鲜空气灌入车内，冲散了血腥与尘埃的浊气，季明明呛咳两声，被刺目的血色残阳晃得眯起眼，睫毛颤抖着，勉强睁开一条缝——
逆光里，她站在那，轮廓被夕阳镀上一层猩红的边，剪影熟悉到令他心脏骤缩。
逆光中伸来的手掌纹路清晰，那只曾经只握过笔杆的手磨出一层厚茧。
从胳膊被死死抓住开始，季明明还没缓过神整个身子被她捞出车门搂进怀里。
“季，明，明。”
一字一顿，是来自极致渴求终于得到满足后灵魂最深处的呼唤。
他被压制的太狠僵直的身子连抬头都做不到，只能任凭她痴迷似地只能埋首在他颈间，近乎病态地深嗅他的气息，像是要确认他的存在。
腰身被死死禁锢，季明明恍惚间仿佛听到自己骨节被挤压的咯吱作响，他下意识想挣开，可脑中蓦地闪过她猩红的眼眶。
算了。
再刺激她，怕是真要疯了吧……
“嗯，我在呢，在这里呢。”
痛吸后缓缓吐出，季明明回抱住那个因激动而发抖的身躯，搭在肩膀的手臂向上抚顺她杂乱的头发。
“说想你你就来找我啦，我们的钱玥，超级厉害。”
终于劲道松下半分，季明明抬起头又与她相对。
又哭了……
季明明忍不住想笑。
哭包，钱玥一点女尊世界里女生的样子都没有嘛。
心里是吐槽可他嘴角分明是上扬的，踮起脚尖努力向上够的手用指腹为她撇去眼角的泪。
其实也挺反差萌的，只是他的小哭包。
“好想你……”
久别重逢，爱恨交织，钱玥却再做不出任何举动，只想通过紧紧相依的体感去证明季明明的存在。
我知道的。
我明白自己的残缺，阴暗的、不够光彩的面向，那些部分令你心生抵触，但为了那些因你而生的温柔，因你而想要变得更好的努力……不要扔下我，我不再奢求你能爱我的全部，只求你无法舍得割弃整个我。
思绪翻涌，想说的有好多，可，钱玥此刻死死咬住嘴唇能做到的只有抱住失而复得的爱人，破皮渗血的伤口传来的疼痛才能告诉她这不是梦。
季明明终于抽出空观察钱玥，几月不见，她的变化却大的惊人。
声音再填沧桑，眉眼间又多了几分不符年龄的成熟气蕴，被迫成长的少女将过往对内压抑自身的忧郁气质转变为外向的威压，让人不能再忽视她已经是个能独掌大权冷酷果断的成年女性。
看了好半晌，季明明熟稔的掐掐钱玥脸蛋，依旧笑嘻嘻：“怎么样？之前不是还说抓住我就要拉去截肢吗？还去不去啦？”
钱玥湿漉漉的小狗眼还没干，垂眸看他，叹息间用下巴尖硌他头顶宣泄不满：“去，怎么不去。”
她轻轻吻着两人十指相握的手，眼神晦暗：“抓住你了，我的小雀儿。”
……
好样的，原来这老半天你一直在想咋剁我大腿？
看到几个瞅着眼熟的姜家私人保镖走过来，季明明眼力见极好的没有插嘴，在她们收拾残局时，他也没询问钱玥和姜白茗是怎么联系上的。
“钱女士，白总那边已经完事了，问什么时候带人回去……。”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钱玥眉头微蹙打断那人接下来的话，黑衣保镖不再说什么继续毁尸灭迹的活计看起来很是恭顺，钱玥面上没多少情绪，只是牵着季明明的手微微发紧。
只是因为出现共同敌人而暂时合作的情敌，关系大概也不可能好到哪去吧。
在返回别墅的的路上季明明全然没什么反抗，乖顺的依偎在钱玥怀里，态度好到堪比刚答应和她谈恋爱的时候。
但这次钱玥显然不打算再轻信他了，牵着他的手一路上再没送开过。
再度站到大门前，季明明倒吸了口凉气。
早上好好的跟白贝壳似光滑的墙壁上多了不少枪战后留下的窟窿，完全找不到一块好地方了。
可恶，能不能换个地方打啊，这块毕竟是他的名下的房产啊，肉疼。
季明明默默调开攻略面板。
姓名：？？？
爱意值：99/100
恨意值：94/100
成败在此一举，只要今天搞定最后的林菀渔就能收工。
赶紧完成进度麻溜脱离世界吧，这瞬息变幻又成穷光蛋的日子他季明明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进去吧，有我在。”
看到季明明原地不动钱玥轻声安抚，季明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点点头。
“呵……白大小姐好兴致，冲冠一怒为蓝颜，不顾自家生意烂成什么样千里迢迢追到这来特意埋伏我，值吗？”
砸在地板上的大型吊灯粉身碎骨，断裂的水晶棱角折射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在满墙弹孔上投下癫痫般跳动的光斑。
顺着地毯上蜿蜒的点点血迹看去，大厅中央，脸上还带着瘆人伤口的女人语气是一贯的嘲讽，尽管发丝凌乱却依旧美艳绝伦。
要不是声音里的沙哑和此刻被束缚在凳子上的扭曲姿势，仿佛她才是这场激烈火拼的赢家。
真皮沙发被冲锋枪扫成了蜂窝，填充物像内脏般爆裂出来，坐在上位的姜白茗面上无喜无忧，视线越过碎成两半的大理石茶几凝视着林菀渔，声线冰冷：“一点小钱换见到他，值了。”
闻言林菀渔嗤笑一声，动作牵扯到嘴角的伤口但眉头没皱一下。
“那白大小姐很有情趣了。“她舔掉唇边的血，眼神依然亮得惊人，像黑夜里的猫科动物，“只是这捆绑的手法可真是烂到家。”
林菀渔的双手被粗糙的麻绳绑在椅背后，手腕早就磨破了皮，暗红的血迹干涸在绳索上，她却任由绳子因她的动作勒的更紧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随着蹭动凳子腿与地面摩擦，“咯吱”声里都带上挑衅的味道。
“要是姜氏没钱买好点的绳子姜大小姐不如到楼上卧室床头柜里摸一根出来。”她歪歪头，咽下咸腥的血水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顺便学习下我昨晚绑季明明的手法如何？”
“你找死！”
格洛克枪管还烫着，被灼热的金属顶在脑门林菀渔笑容更艳，挺直身子对上满眼暴戾的姜白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