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无能的妻子(上)

作者:久驾劳宝 更新时间:2025/7/24 10:23:55 字数:6137

初夏的蝉鸣尚未喧嚣,阳光透过新换的米白色纱帘,在客厅地板上筛下温柔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如同凝固的时光碎片。林蜷在角落那张铺着厚厚软垫的专属椅子——苏玥临走前得意洋洋命名的“小嫂子宝座”——里,整个人陷进去,像一只努力把自己缩进壳里寻求庇护的寄居蟹,又像被遗弃在纸箱角落、瑟瑟发抖的幼猫。宽大的客服耳机几乎遮住了她小半张脸,更显得她下巴尖尖,脖颈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锁骨在宽松的浅蓝色棉质T恤下清晰可见,脆弱得让人心惊。她的指尖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上滑动,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又像在薄冰上行走,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虔诚的谨慎,每一次点击都轻如羽毛。

“您好,这里是家居客服,工号0713,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她的声音透过耳机传出,是刻意练习过的平稳,尾音却依旧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小动物般的怯懦,像初春刚探头的嫩芽,经不起一丝风吹草动。每当客户语速稍快或语气稍显不耐,她的肩膀就会不自觉地微微缩起,长长的眼睫快速颤动几下,像受惊的蝶翼,连带着握着鼠标的指尖也微微发白。

屏幕那端是位询问窗帘安装细节的阿姨,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林全神贯注地听着,一边快速在后台调取产品图,一边用尽量清晰的语言解释,每一个字都像在舌尖仔细斟酌过才吐出,生怕一个错误就引来不满的投诉。阳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两弯小小的、不安的阴影。那件承载了太多混乱与最初安全感的旧衬衫,如今被她洗净熨平,小心翼翼地叠放在床头柜最里层,像一件供奉起来的圣物。旁边,崭新的身份证安静地躺着——林。这个名字是苏郑在那场身份风暴里,为她锚定过去与未来的灯塔。每次看到它,看到那个“林”字,她心里那艘飘摇的小船,才能暂时找到停泊的港湾。居家客服的工作,是苏玥托朋友找到的。一个月4000-5000的薪水,足够支付苏郑坚持要收的那份“象征性”房租和她微薄的生活费。更重要的是,它像一块沉甸甸的压舱石,给了她一份立足于此的实感。她不再是完全依附的、需要被施舍的累赘。她像一株安静生长在角落的薄荷,努力汲取着属于自己的养分,每一片舒展的叶子,都是她向“独立”迈出的微小一步。完成订单时系统发出的轻微提示音,在她听来,是生存的鼓点,证明着她存在的价值。

结束了这通电话,林摘下耳机,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刚刚完成一场无声的战斗。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空调低沉的运行声,以及苏郑房间里隐约传来的、带着烦躁节奏的键盘敲击声——噼里啪啦,停顿,然后是更用力的一串敲击,间或夹杂着一声压抑的低咒,像困兽的咆哮。他今天似乎卡文卡得异常厉害,从清晨开始就没踏出房门一步,只中途出来倒过一次水。林记得他当时的样子:头发被自己抓得如同鸟巢,眉头锁得死紧,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周身弥漫着“生人勿近,靠近者死”的低气压,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活火山,每一步都踏得地板隐隐震动。

那一刻,林的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跳出胸腔。她立刻按照苏玥传授的“雷区生存法则”,屏住呼吸,踮起脚尖,像一道无声的影子滑过客厅。她轻手轻脚地在他紧闭的房门口放下了一杯温水,旁边是一包他常吃的、提神醒脑效果极强的原味薄荷糖(她特意省下自己的零用钱买的,包装袋崭新)。放下东西的瞬间,她的指尖因为紧张而冰凉颤抖,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扰了门内的“暴君”。然后,她像受惊的兔子般迅速退回自己的“宝座”,蜷缩起来,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没敢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只是用湿漉漉的眼睛,紧张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直到确认没有任何风暴即将降临的迹象,才悄悄放松下来,后背却已沁出一层薄汗。

她拿起自己的水杯,小口地啜饮着温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旁边小茶几上一个透明的玻璃罐上。罐子里已经积攒了厚厚一层五颜六色的糖纸——草莓软糖鲜艳的粉,柠檬硬糖剔透的黄,葡萄QQ糖梦幻的紫……每一张都被她极其小心地展平、叠好,如同收藏着稀世的珍宝,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迷离的光点。这是她隐秘的、带着点孩子气的仪式,记录着苏郑那些“顺手”带回来的、带着别扭甜意的瞬间。每一次他从外面回来,漫不经心地把一包糖丢给她,语气生硬地说“促销送的”或“苏玥塞给我的”,林都会在心底悄悄绽放一朵小小的烟花。这些糖纸是她贫瘠世界里收集的彩虹,是她确认自己没有被遗忘、没有被彻底厌弃的证据,是她赖以生存的甜蜜毒药。

罐子旁边,安静地躺着一块折叠整齐的棉布手帕。浅米色的底,布料柔软,带着旧物的温润感。上面用明黄色的丝线,绣着一朵小小的、略显歪扭却充满生机的向日葵。花瓣的线条不够流畅,针脚也时有疏密,却透着一股执拗的生命力,仿佛在贫瘠的土壤里也要倔强地向着阳光。那是她用苏郑那件旧衬衫的衣袖,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一针一线拆解、清洗、熨烫后,笨拙地绣成的。昏暗的台灯下,针尖无数次刺破指尖,渗出血珠,她也只是默默吮掉,继续绣。每一针,都缝进了她无处安放的依赖、对“家”的渴望和对那个给予她最初庇护的“苏郑”的复杂情感。向日葵的花心,是一颗用深棕色线固定住的、早已干瘪却依旧散发着淡淡薄荷清香的——薄荷糖。那是她性转前,很久很久以前,和苏郑打赌赢来的“战利品”,一直被她珍藏在一个生锈的小铁盒里,视若珍宝。如今,它成了这块“向日葵手帕”的灵魂,一个无声的锚点,沉甸甸地连接着过去那个叫“林”的男孩和现在这个名为“林”的女孩,也连接着她与苏郑之间,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羁绊与恩情。手帕散发着旧衬衫洗涤后的干净气息和薄荷糖的微凉清香,是她随身携带的“护身符”,每当不安袭来,指尖触碰到它粗粝的绣线和那颗坚硬的薄荷糖心,就能获得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慰藉,提醒她,那个“林”还在,那个最初的“庇护”还在。

日子像一条表面平静的溪流,缓缓流淌。身份已定,工作稳定,与苏郑的相处也维持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上——他依旧暴躁、寡言、眉头常锁,像一座移动的、随时可能喷发的活火山。但林学会了从他那些看似不耐烦的“行动派”里,汲取赖以生存的安全感:门口消失的温水杯,空掉的薄荷糖袋,偶尔出现在她小茶几上的新鲜草莓(包装袋上永远贴着“特价”或“苏玥不吃”的标签)。她会珍惜地拿起草莓,小口小口地吃完,连那小小的绿色蒂托都舍不得立刻扔掉,仿佛那是他施舍的珍宝。他凶巴巴地命令她“别老缩在椅子上,起来活动活动,当心长蘑菇”,她也会立刻像个接收到指令的玩偶,乖乖站起来,在客厅里局促地踱上几圈,动作僵硬得像刚学会走路。她像一只在巨人脚边安家的小动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巨人的情绪,努力不发出噪音,只求不被一脚踢开。她学会了在他烦躁时把自己缩得更小,在他似乎心情尚可时,鼓起勇气用湿漉漉的眼神表达一点微小的请求。她的“乖顺”,已经成为一种刻入骨髓的本能,一种生存的策略。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名为“被抛弃”的恐惧,如同潜伏的暗流,从未真正停歇。它只是暂时蛰伏,等待着任何一丝裂隙,便会汹涌而出,将她彻底淹没。苏玥放假结束,回家住了。少了这个活力四射、总能用夸张的言行搅动气氛、插科打诨、并且总是毫不客气地戳穿苏郑那点别扭心思的“催化剂”,公寓里只剩下林和苏郑。沉默被无限放大,每一个细小的声响——苏郑翻书页的哗啦声、他烦躁时用手指用力敲击桌面的笃笃声、甚至是他偶尔一声压抑的、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叹息——都像被扩音器放大,清晰地敲打在林脆弱的神经上,让她坐立难安。林的内心,那只名为“病态依赖”的小兽,在获得相对安稳的巢穴后,非但没有安睡,反而更加警觉,更加贪婪地渴求着确认“巢穴”的稳固。这份依赖,在安全感稍有动摇时,便会扭曲成偏执的占有欲,像藤蔓一样疯狂缠绕,勒紧她的心脏。

导火索是苏郑越来越频繁的“午夜失踪”,并且,时间被无限拉长,变成了彻夜不归的“午夜深渊”。

起初只是偶尔。他会在某个被文字逼到绝境的深夜,猛地推开房门,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语气烦躁地对她说(更像是对着空气宣布,甚至懒得看她一眼):“闷死了,下去买包烟。” 或者更简短地,“透口气。” 林虽然心头会骤然掠过一丝不安,像被针尖轻轻刺了一下,但能理解。写作的人,深夜需要灵感,需要排遣那份被文字困住的窒息感。她会立刻放下手头的东西(哪怕是在看书),轻轻“嗯”一声,声音细弱得像蚊蚋,然后看着他高大的、带着疲惫和烦躁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门关上的瞬间,客厅仿佛瞬间被抽成了真空,巨大的寂静将她吞噬。她会竖起耳朵,屏住呼吸,捕捉着楼道里他渐行渐远的、沉重的脚步声,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在电梯的方向。然后,她就开始计算时间。十分钟,二十分钟……秒针在心尖上滴答作响。超过半小时,心就开始悬起来,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变得困难。她会不由自主地走到窗边,躲在窗帘厚重的阴影里,努力向下张望,试图在昏暗的路灯光晕下捕捉那个熟悉的身影。每一次,当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当那个带着一身夜露凉气和熟悉烟草味的身影重新填满玄关的空间时(通常在半小时到一小时之间),她悬着的心才会悄悄落回原处,甚至带着一丝隐秘的、不敢表露的欢喜——他回来了,没有丢下她。她会立刻垂下眼睑,装作还在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或书本,手指却悄悄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掌心全是冷汗。

但后来,频率悄然攀升。有时一周竟有两三次。而且时间越来越晚,回来时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更加复杂。更可怕的是,他“透气”的时间,开始失控般地延长。

第一次超过两小时,是在一周前。墙上的挂钟指针冰冷地滑过午夜一点、两点……林蜷在椅子上,怀里紧紧抱着那块向日葵手帕,指尖一遍遍摩挲着花心那颗干瘪的薄荷糖,冰凉的触感和残留的微弱清香是她此刻唯一的镇定剂,却越来越不起作用。窗外的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将她包裹。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过她的脚踝、膝盖、胸口……她不敢打电话,怕打扰他,更怕听到他不耐烦的呵斥。她只能一遍遍刷新着客服后台,眼神空洞。直到凌晨三点十七分,钥匙转动的声音才响起。他带着一身更浓重的凉气和烟草味回来,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陌生的甜香?不是薄荷的清冽提神,也不是便利店关东煮或烤肠的烟火气,更像是一种…人工合成的、甜腻的花果香?像某种…香水的味道?

这味道第一次出现时,林以为自己闻错了,是夜风带来的错觉。可第二次,当他再次在凌晨两点半归来,林站在离玄关稍近的地方,假装倒水,在他经过时,那缕甜腻的花果香气清晰地、顽固地飘进了她的鼻腔,混合着他本身的烟草气息,形成一种让她胃部翻搅的复杂味道。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便在阴暗潮湿的心房里疯狂滋长,盘根错节。林开始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那些阴暗的念头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理智。他去找谁了?是那个电话里声音温柔和煦、总和他讨论剧情的女编辑?对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善解人意,那么有才华,一定不会像她这样沉闷无趣……还是…别的什么人?酒吧里认识的?偶然邂逅的?他是不是觉得家里太沉闷了?觉得她太无趣、太麻烦、太像个甩不掉的包袱了?他是不是在外面找到了能让他放松、让他开怀大笑、让他暂时忘记写作压力的人?那个“家”,是不是已经不再是他的唯一去处?自己是不是…快要被取代了?就像一件旧衣服,被随手丢弃?苏玥曾经半开玩笑地说过:“哥那种臭脾气,也就你能忍了,换别人早跑了!” 当时只觉得是玩笑,此刻却像淬毒的针,扎进心里——是不是真的有人…不需要忍受他的脾气?是不是真的有人…能让他更开心?

“外遇”这个冰冷的词,像一条淬毒的蛇,猛地缠紧了她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窒息般的疼痛。那些被巨大变故和深度依赖豢养出的不安感、对被抛弃的刻骨恐惧、以及近乎本能的、扭曲的占有欲,瞬间被点燃,烧灼着她脆弱的理智。那件旧衬衫带来的安全感,那块向日葵手帕的慰藉,在汹涌的猜疑面前,显得如此单薄可笑,不堪一击。她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名为“再次被遗弃”的无底深渊。

她变得更加“乖顺”,近乎病态地想要证明自己的“有用”和“不可或缺”,试图用行动填补内心巨大的空洞,用讨好换取不被丢弃的承诺。像一只拼命摇尾乞怜、生怕下一秒就被踢出家门的小狗。

如果苏郑的手机随意放在客厅充电,她会像做贼一样,心跳如鼓地从“宝座”上悄悄滑下来,赤着脚,像猫一样无声地靠近茶几。她不敢碰手机,只是飞快地瞥一眼漆黑的屏幕,仿佛那漆黑的玻璃里藏着某个可怕的秘密。如果他接电话时,语气里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温和,哪怕只是和编辑讨论某个情节的合理性,说了句“嗯,这个思路不错”,她的心就会瞬间揪紧,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指尖无意识地深深掐进掌心柔软的肉里,留下一个个清晰的、月牙形的红痕,她却感觉不到疼,只有心口那冰冷的钝痛。

她的大脑像装了一个精准的秒表,默默记录着他每一次出门和归来的时刻。一旦超过她心中预设的“安全阈值”,这个阈值随着不安的累积而不断缩短,从一小时到四十五分钟再到半小时,焦虑就会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她呼吸困难,胸口发闷,眼前阵阵发黑。她会一遍遍刷新着客服后台那些枯燥的页面,眼神却空洞无物,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和订单信息完全无法进入她的脑海。窗外的夜色变得像浓稠的墨汁,将她包裹,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她更加勤快地打扫卫生即便苏郑皱着眉说过“用不着,别瞎忙”,地板几乎光可鉴人,连沙发缝隙都被她清理得干干净净,光脚踩上去都觉得凉。她甚至开始趁他不在时,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整理他那间凌乱得如同战场的工作室——只敢整理表面散落的纸张,归拢倒下的书籍,擦拭积灰的桌面边缘和显示器屏幕,绝不敢动他堆满稿纸和书籍的核心“阵地”,生怕触碰到某个禁忌的开关,引爆他的怒火。她笨拙地尝试着做更复杂的菜式,翻着手机里的教程,结果往往惨不忍睹,厨房像被轰炸过,留下焦黑的锅底和可疑的糊味,空气中弥漫着失败的焦糊气息。她希望用“好”和“家的味道”把他牢牢拴住,却只换来他皱着眉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沉默几秒,眼神里掠过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是无奈?是烦躁?还是……厌烦?,然后烦躁地挥手:“算了,叫外卖。” 这三个字像冰冷的石头砸在她心上。她甚至在苏郑卡文烦躁、对着电脑屏幕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甚至烦躁地踹了一脚桌腿时,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气,像只试探水温、随时准备缩回爪子的小猫,用细弱蚊蚋、带着自己都厌恶的讨好语气小声问:“要…要不要…喝点热牛奶?或者…给你泡杯薄荷茶?…提神的…” 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空气里,带着明显的颤抖,仿佛发出邀请本身就耗尽了她的力气。回应她的,往往是他更加暴躁的低吼:“别吵!烦着呢!” 或者干脆是死一般的沉默。每一次被拒绝,都让她的心沉下去一分。

这些细微的变化,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苏郑并非毫无察觉。他会皱着眉看着异常整洁、几乎能反光的地板,或者对着厨房里新添的焦黑痕迹沉默几秒,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难以解读的情绪。一次,他深夜回来,正撞见林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他外套旁弹开,脸上瞬间褪尽了血色,眼神慌乱得像要哭出来。他脚步顿了一下,眉头锁得更紧,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烦躁地“啧”了一声,径直回了房间,留下林僵在原地,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棉布T恤,指尖冰凉。他或许以为她是新工作压力大,或者还没完全适应环境,又或者……他根本懒得去深究这个“麻烦精”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的世界被卡死的剧情塞满,烦躁几乎要溢出来,无暇顾及角落里那只小动物日益加深的不安。他只是觉得她最近似乎更安静了,眼神更飘忽了,像只随时准备逃跑又无处可去的流浪猫,偶尔看向他的眼神里,那份小心翼翼的依赖下面,似乎藏着更深的、让他看不懂的东西。

苏玥,这个远在别处的“小恶魔”,此刻却成了压垮林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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