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女士，情况就是这样。你女儿这次参与校外斗殴，性质非常恶劣！严重违反了校规校纪！按道理，是要记大过甚至……勒令退学的！”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立刻响起，充满了哀求：
“主任！主任求求您！我女儿她知道错了！她真的只是一时糊涂！她才高二啊，要是被退学了，这辈子就毁了！您大人有大量，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机会？”
教导主任的声音带着一种拿捏住对方软肋的慢条斯理，
“机会当然可以有。但是张女士，你也知道，学校有学校的规章制度，我这个教导主任，也得对全校师生负责，不能轻易开这个口子啊……”
短暂的沉默，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渡月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王浩也拉着他，在墙边阴影里停了下来，示意他别出声。
接着，那位母亲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绝望的颤抖和孤注一掷：
“主任……只要…只要我的女儿不被退学，您说怎么办都行！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渡月感觉心脏猛地一缩，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了上来。
办公室内，教导主任似乎满意地轻哼了一声，声音变得柔和了些，却更显虚伪：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张女士，你也别太激动。
这样吧，我把窗帘拉上，免得被别人看到。
我们详细谈谈你女儿的情况，以及看看如何妥善处理这件事。”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窗帘唰啦一声被猛地拉上了！
彻底隔绝了内外的视线。
就在窗帘合拢前的最后一瞬，渡月和王浩清晰地看到。
那个穿着笔挺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的教导主任张明德主任。
那张平日里在升旗仪式上慷慨激昂宣讲师德师风的脸上，此刻正挂着一丝令人作呕的、得逞的笑容。
还有那位母亲准备脱衣的动作。
而张明德的目光，正好扫过窗外！
那目光锐利、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和威胁。
渡月感觉自己瞬间被冻住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快走！”
王浩反应极快，拉着还有些发懵的渡月迅速转身，混入旁边涌向食堂的人流中。
直到走出很远，确认安全了，王浩才松开渡月，脸上刚才看热闹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少见的严肃和愤怒。
“妈的，老畜生！”
王浩低声骂了一句，回头看了一眼教导处方向，眼神厌恶。
渡月的心还在怦怦狂跳，刚才那充满压迫感的一幕和教导主任最后那个眼神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声音有些发干地问：“他……他经常这样？”
“何止是经常！”
王浩撇撇嘴，声音压得更低，确保只有渡月能听到，
“张阎王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仗着自己是什么全国优秀教师、师德标兵，社会影响大，学校捧着他，就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了！
专门挑那些家里没背景、孩子又犯了点事或者根本就是被冤枉的学生的家长下手！”
王浩凑近渡月，语速飞快地爆料：
“我听高年级的学长说过，基本上都是女生的家长！他先是用开除威胁，把家长吓得六神无主，然后就说找个地方详谈，最后…
哼！不是勒索巨额赞助费，就是…就是提出一些恶心的要求！家长们为了孩子的前途，大多都忍气吞声不敢声张！”
渡月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阳光明媚的校园，朗朗的读书声，远处食堂飘来的饭菜香……
这一切美好的表象之下，竟然藏着如此肮脏污秽的勾当！
那个在主席台上道貌岸然的身影，背地里竟是如此不堪！
强烈的反差带来的冲击，让他一阵眩晕。
“就……没人管吗？”
渡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管？怎么管？”
王浩冷笑一声，“证据呢？那些家长谁敢站出来指证？张阎王精得很，从不留下书面把柄。
学校呢？他头上顶着那么多光环，给学校带来多少荣誉和拨款？
只要没闹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校领导巴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帮他捂着！”
他拍了拍渡月的肩膀，带着一种少年人面对不公的无力感，
“所以啊，咱们这些普通学生，看见了也当没看见，离他远点就对了。这种人，惹不起。”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喧闹的食堂门口。
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人声鼎沸，充满了活力。
但渡月却感觉这热闹与他格格不入。
王浩的话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教导主任那张虚伪的脸和拉窗帘的动作，在他眼前不断闪回。
而此时，远处书包里的面具开始强烈震动，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渡月脑海中响起。
是白狼momo！
“哟，速度挺快啊，刚到学校就找到你的第一份偷盗目标了。”
渡月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他推开身边不明所以的王浩，踉跄着冲向食堂旁边的洗手间。
“喂！渡月？你怎么了？” 王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而渡月完全没有理会，冲进隔间，反锁上门。
“你在哪？为什么我能听到你说话。”
“呵，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知道，你的第一个目标已经出现。”
“接下来，是joker的时间了。”
说罢，momo的声音在脑海中消失，任凭渡月如何询问都再也没有了回复。
从隔间出来之后，渡月来到了水池旁边。
冰冷的水似乎能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些。
“第一个任务吗，看来应该就是教导主任了。”
他自言自语道，把脸上的水渍抹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此时，那个原本在书包里的面具竟然出现在了镜子里自己的脸上。
他明白，那是面具在提醒他，这件事他无法逃避。
于是渡月回到了食堂，拍了拍王浩的肩膀：
“我有点事，得去处理一下。午饭……你先吃吧。”
说完，他不再看王浩震惊的表情，迈开脚步，径直朝着刚才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坚定、目标明确，与周围喧闹的食堂环境格格不入。
“喂！渡月！你去哪？那是教导处方向！张阎王……”
王浩回过神来，急忙压低声音想阻止。
但渡月仿佛没听见，身影已经快速融入了通往办公楼的人流缝隙中。
王浩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也顾不上吃饭了，远远地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