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雾者协会，任务结算柜台
“不是，凭什么啊？！”
倪秋的怒吼狠狠砸在涉雾者协会相对安静的结算大厅里，引得周围几个正在挑选任务或交接的涉雾者纷纷侧目。
他整个人几乎扑在冰冷的石质柜台上，手掌拍得震天响。
柜台后，穿着整洁灰色修女服的接待员脸上挂着程式化的歉意。
“抱歉，先生。”
“根据任务记录，您确实成功重新点亮了锈蚀荒漠外围区域的两枚‘永恒火种’，这一点我们认可。”
她顿了顿，手指在内部水晶记录板上点了点，“但是，安置全新的‘真视之眼’信标是本次C级探索任务的核心要求。”
“您未能成功安置，且任务提供的信标已在后续……呃，‘不可抗力’中确认损毁。”
她抬眼看了看倪秋那件协会标配的灰色储物斗篷，此刻上面沾满了干涸的泥浆，不明污渍，还有几道明显的撕裂口子。
“此外，租赁给您的协会制式斗篷也严重损毁，按规定需扣除一部分押金。”
修女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如同在宣读一份冰冷的判决书：“综合评估，您的任务完成度未达标，无法发放任务酬金。”
“哈？！开什么迷雾玩笑啊混账！”倪秋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脖子上的牙印都因为激动而隐隐作痛。
“本大爷在沙虫嘴里抢食！在龙肚子里打滚！还差点被吸成人干！好不容易才把那俩破灯给点着了！你跟我说一分钱没有？！”
“你们协会是开黑店的吧？！比迷雾里的魔物还黑心！”
他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修女脸上了，胸膛剧烈起伏，周围的窃窃私语和看热闹的目光让他更加火大。
修女脸上职业化的歉意纹丝不动，甚至往后微微退了半步，避开了倪秋的攻击范围。
她熟练地操作着柜台下的一个小抽屉，取出一个瘪瘪的，只装了个底的粗布钱袋，“啪嗒”一声放在柜台上，推给倪秋。
“虽然任务酬金无法发放，但考虑到您作为新注册涉雾者首次执行任务，协会设有‘新人激励保障金’。”
“这是三千贝币，请您收好。”
“三千？！”倪秋看着那轻飘飘，的钱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老子玩命一趟，就值这点？！打发要饭的呢？！”
“我路上啃干粮都不止这个数！”
话是这么说着，但他还是一把抓起那可怜的三千贝币，愤愤地对着修女比了个毫无杀伤力的中指。
然后气呼呼地转身，挤出人群，大步流星地朝协会大门外走去。
协会大门外
“怎么样？钱拿到了吗？”贾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立刻迎了上来。
迦蒂雅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半步。
倪秋刚推开沉重的协会大门，灰雾过滤惨白的天光让他眯了下眼。
贾珍今天的打扮让他差点没认出来。
之前那身宽大邋遢，用来遮掩的涉雾者斗篷不见了，换成了一件利落的黑色打底小背心。
外面松松垮垮地披着件短款的涉雾者斗篷当披肩，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短裤，露出一双笔直的长腿。
棕色的小辫子也打理得清爽了些，耳钉在灰蒙蒙的光线下闪了一下。
而她身后的迦蒂雅，则被贾珍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旧衣服包裹着。
一件略显宽大但干净的青色棉布长裙，洗得有些发白，柔顺的粉色长发披散在肩头，衬得她苍白的皮肤和紫水晶般的眼眸更加剔透。
“喏！”倪秋没好气地把那个轻飘飘的钱袋甩给贾珍，“三千！‘激励保障金’！玩命一趟，就挣了这点棺材本！”
“三……三千？！”贾珍下意识接住钱袋，掂量了一下，分量让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虽然少得可怜，但……任务没完成，最重要的五十万没拿到！
这意味着倪秋短时间内无法满足“完成一次C级公会任务”的退出条件！
他还得乖乖待在她的“天启”公会里！
这个结果让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简直比捡了钱还开心。
当然，脸上还得努力绷住，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倪秋发泄完，目光终于落在贾珍身上，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审视。
从她那明显精神了不少的脸蛋，到那件勾勒出些许曲线的黑色小背心……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最终停留在某个之前被刻意束缚，如今却自然显露弧度的部位时，忽然停住了。
短暂的沉默后，倪秋猛地一捶自己的手掌，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脸上露出恍然大悟又带着点促狭的表情：“嚯！我说怎么感觉你哪儿不一样了！”
“红帅，你这丫头片子！垫了？”
“垫……垫你个大头鬼啊！滚！”贾珍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瞬间炸毛。
她下意识想环胸，又觉得这动作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气得直跺脚。
“老娘……老娘本来就是这个尺寸！之前……之前是为了行动方便才缠起来的！懂不懂啊你！臭流氓！”
“哦？那你之前为什么缠起来啊？”倪秋抱着胳膊，故意拖长了调子。
“要……要你管！就不告诉你！你个死变态！”贾珍羞愤欲绝，只能梗着脖子，用愤怒掩饰尴尬。
“嘁，那你就不说。”倪秋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跟她斗嘴。
他转向一直安静旁观的迦蒂雅，语气缓和了些许，“你呢？感觉怎么样？这鬼地方还适应吗？”
他指了指周围灰雾笼罩，建筑破败的景象。
迦蒂雅在贾珍的极力怂恿下，也注册成了涉雾者，并且加入公会，代号“红士”。
她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紫眸平静地扫过四周，声音空灵而简洁：“嗯。还好。”
对她而言，这里比那黑暗的地底和冰冷的棺椁，已是好了太多。
由于倪秋和迦蒂雅都是彻头彻尾的黑户，无处可去，贾珍便把他们带回了自己位于城市边缘，靠近废弃工业区的一栋老旧二层小楼。
这里位置偏僻，租金便宜得可怜，胜在安静。
夜幕降临，灰雾让月光都显得朦胧不清。
小楼二层的书房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煤油灯摇曳着豆大的火苗。
倪秋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书桌上，三样东西被他郑重其事地一字排开，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着诡异的光泽。
左边，是那条意义不明、带着七段晦涩字迹的“金手指”，天使的胖次。
中间，是从露恩天使那里薅来的，带着神圣气息的白色丝袜。
右边，则是从迦蒂雅身上解下来的，缠绕着无数暗红诡异符文的古老绷带。
倪秋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死死盯着那卷符文绷带。
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跳跃的阴影，眼神里闪烁着一种精明的，属于市井小贩评估货物价值的亮光。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动的符文，嘴里念念有词：
“啧……这玩意儿……‘预言符文’？听着挺唬人……可到底该怎么出手呢？”
“直接卖绷带？太掉价了吧……”
“拆下来，按符文单个卖？会不会不值钱……”
“找个冤大头，编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忽悠他打包高价收购？”
“或者……找个黑市拍卖行？可佣金太高了……”
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五十万贝币没捞着，这卷“破布条”，可就是他翻身的最后本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