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冰冷的水滴从岩石渗出，滴落在若云额头，顺着脸颊滑落，若云睁开眼，手指轻揉太阳穴，在黑暗中摸索着。
右手碰到一处石壁，若云狼狈的爬起身来，只觉得浑身轻松，与预想中的疼痛大相径庭，若云顺着墙壁，朝一个方向前进。
若云的脑中一片混沌。
所做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一个动作，踩住的每一个东西都会在周围造成久久不能停下的回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凉风擦过脸颊，远处的光斑清晰可见，若云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向光点。
若云遮住眼睛，过了许久才适应了外界的环境。
“这是哪……”若云自言自语着。
眼前，可爱的孩子在平整的道路上奔跑，不远处的码头几艘渔船静静的停放在一边，岸上精壮的男人接过妻子递来的毛巾搭在肩头，手边的箱子里都是鲜活的大鱼。
过路的老人家手里提着菜篮子，和男人打招呼：“小云啊，今天收获不少啊！”
“是啊，天公作美，收货颇丰啊！”
“哎呦，说了多少遍了，保佑我们的是海神大人，快，做个祷告，海神大人会原谅你的。”老人神色愠怒，双手合十，“跟着我念——伟大的海神大人……”
“伟大的海神大人，请宽恕我的渎神之最，因为您的伟大存在，我们才能顺遂平安，伟大的海神大人，愿您看到我的谦卑……”
若云的内心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宁静，灵魂如同浸润在清凉的水中，安宁，祥和……那是若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夜晚，若云和家人们围坐餐桌旁，桌子中央一条十几厘米红烧鱼，妻子身着围裙，把各种饭食端上餐桌。
“爸爸，我不想吃鱼……”一旁的孩子用筷子戳戳软烂的鱼肉，若云摸了摸孩子的头，“妈妈还做了排骨哦！”
“排骨！好耶！”
“小云啊！”饭桌旁的老人用粗糙的手拍拍若云肩膀，“来这这么长时间还习惯吗？”
“嗯？嗯，都挺好的，怎么了爸？”
“没事儿，吃吧。”老人爽朗的笑笑，“明天是你第一次参加祭祀，你就跟着我，参加明天的洗礼，到时候，你就真正成为我们村子的一份子啦！”
【重启失败……】
若云身穿蓝黑相间的长袍，儿子递来祭祀用的酒杯，妻子站在远处，怀里抱着襁褓，襁褓中新降世的女儿眼睛眨巴眨巴，妻子手指着若云，“你看，那是爸爸……”
“咿呀咿呀……”小小的手抓住妻子的手指，妻子亲亲女儿额头，儿子跑到妻子身边，“妈妈，爸爸好帅呀！”
“你好好学习锻炼身体，以后你也去主持祭祀！”
“嗯！”
【重启……失败……】
“迷途之人，海神将净化你的罪，退下吧。”
若云跪倒在教堂神像前，虔诚的亲吻着神像的鱼尾，“感谢海神……”
一众蓝衣教徒依次离开，浑身赤裸的若云满身身伤疤，老人从牧师的位置上走下来，给若云的身体盖上一块白布，“我对你很失望。”老人独自离开，留下若云久久的跪在神像下。
妻子和两个孩子从教堂外冲进来，“老公你没事吧？”
“爸……”小女儿眼含热泪，儿子一巴掌打在若云脸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话呀！”
若云沉默着，是啊，为什么呢？
【重启……重启……失败……】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若云满身泥泞，在暴雨中奔逃着。
江月，那个名字，是谁？我，不是，我……
“在那边！”
愤怒的青年手中捏着一柄钢叉，那是若云的“儿子”。
“杀了他！”
一双双猩红的眼睛盯着若云，钢叉如雨点袭来。
不要！杀了，我……
我不是，你……我是……
【重启……重启……重启……重启成功】
一道白色的光芒闪过，若云目光所及，整个空间如同玻璃般碎裂，一声哀嚎响彻天际。
碎裂空间的背后，一只散发绿光的巨大眼球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你一定会后悔的……”地上滚落的人头嘴唇上下翕动，“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给我编制梦境要我信仰你，一边游玩杀了我，原来你的信仰是这么廉价又莫名其妙的东西。”
宛若莺啼得声音从若云的喉咙发出，及腰的银白色长发自然下垂，纤细的手指抹去脸上的尘灰，不合身的衣服搭在身上露出半个雪白的肩头，只有胸口处被微微撑起。
红色的瞳孔和那眼球对视，手中握着一柄暗红色的长刀，红色的流光缠绕刀身，刀尖直指巨大眼球。
“虚假的东西终究是假的，”若云举起刀，“你骗不了我。”
一刀斩落，整个空间彻底崩溃，强烈的失重感袭来，坠落的一瞬间，若云睁开眼。
用手戳破眼前绿色的薄膜，从一颗巨大的树上跌落在地，看着眼前发着淡淡绿光的树和书上不计其数的茧和身后一群不怀好意的鱼人。
“人生哪有几回闻啊……”
树下的白发少女捏了捏自己的脸，“有痛觉，不是梦”。
少女叹了口气，手中出现一柄长刀。
“来吧，渣滓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