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攥紧了钱袋和清单，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不远处一架专门贩卖草药和炼金素材的篷车。
那辆篷车的主人，是一位看起来相当年轻的女性。
一头红色卷发随意披散，鲜艳的长裙勾勒出惊人的曲线，嘴角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洛可有些紧张地走到篷车前。
她还是第一次拿着这么多钱买东西。
“小妹妹，需要点什么？”
红发女商人露出标准的服务性微笑，说道。
“我，我想要买这些。”
洛可把清单递了过去，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了不远处正在和巴顿先生交谈的莫妮。
阳光洒在莫妮大小姐的金发上，像是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让她整个人都显得那么耀眼。
一想到自己只是复原了一份配方，就得到了她的夸奖，洛可内心不由地高兴起来。
“呵呵……”
一声轻笑打断了洛可的胡思乱想。
她回过神，发现那位红发女商人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小妹妹，你在烦恼呀。”
女商人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我、我没有！”
洛可立刻否认，脸颊又开始升温。
“别紧张。”
女商人将洛可要的草药麻利地分装打包，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悠悠说道：“我叫罗莎，是个旅行商人，我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你这副样子，我一天能见着十几个。”
她朝着莫妮的方向看了看。
“是为了那位金发的大小姐，对吗？”
洛可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支支吾吾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完了，被看穿了。
罗莎看着她这副纯情的反应，笑得更开心了。
“哎呀呀，真是青涩的果实啊。让我猜猜……你很感激她，而且在她身边很开心，对不对？”
罗莎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每一句都敲在洛可的心坎上。
洛可睁大了天蓝色的眼眸，像是在看着一个会读心术的女巫。
她任命般的点了点头。
“你觉得她对你很好，好到让你不知所措。你分不清她对你的好，是单纯因为你的才能，还是一种更特别的关注？”
洛可感觉自己的所有秘密和迷茫，都在这个陌生的旅行商人面前无所遁形。
“是啊，我也不清楚大小姐的想法。”
洛可低下了头，几乎用听不见的声音承认道。
“她给了我住的地方，给我好吃的食物，还夸奖我……这些都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所以我想为她做更多事，来回报她。”
“傻妹妹……”
罗莎将打包好的药材递过来。
“回报可不是一味地听从命令哦。”
她神秘地凑到洛可耳边，轻声说道：“想不想知道一个能让你看清她，也让她看清你的小魔法？”
洛可猛地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眼里充满了渴望。
罗莎狡黠地眨了眨眼，轻声说：“听从命令，那是仆人的本分，是工具的自觉。”
“但关心是发自内心的。”
“你试着去做一件她没有命令你去做，但是你觉得她会开心的事。”
洛可愣住了。
没有命令的事？
“比如……”
“仔细观察她，看看她喜欢吃什么点心，喜欢什么颜色的花，或者在疲惫的时候，会不会下意识地揉自己的肩膀？”
“然后，在她没开口之前，悄悄地为她准备好。”
“一块她喜欢的糕点，一朵你亲手摘的野花，甚至只是一杯温热的水。”
“礼物真正的价值，不在于它有多贵重，而在于它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在我心里，你是特别的。”
“当你把这份关心递给她时，看她的反应。”
“是惊喜，是理所当然，还是觉得你多此一举？到那时，你心里不就有答案了吗？”
对啊。
大小姐是伯爵的女儿，她什么都不缺。
自己能给她的，除了才能，不就只剩下这份独一无二的心意了吗？
她紧紧抱住怀里的药材包，对着罗莎深深鞠了一躬，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谢谢您！”
说完，洛可不再迟疑，转身快步跑向莫妮。
她的脚步不再像之前那样犹豫，而是充满了坚定。
经过旅行商人的点拨，洛可已经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了。
她不仅要做大小姐最有用的工具，更要成为最懂她的人，这样才能够报答大小姐的收留之情。
不远处，莫妮刚刚结束了和巴顿先生的交谈，她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了正朝自己快步跑来的洛可。
“这么快就买回来了？”
莫妮走了过来，很自然地准备接过洛可怀里的药包。
“还顺利吗，没被黑心商人坑吧？”
莫妮关心地问道。
“嗯。”
洛可点点头，喉咙干涩，只能发出一个单音。
她不敢看莫妮的眼睛，只能把药包递过去。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轻柔地落在了她的头顶，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银发。
“干得不错，这次辛苦你了。”
洛可的身体瞬间僵住，一股热流从头顶炸开，迅速蔓延至全身。
“给她一个打破常规的意外。”
罗莎的话再次在洛可的脑海中响起。
就是现在！
此刻，洛可的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先于大脑行动了。
在莫妮的手即将离开她头顶的瞬间，她抬起手，一把抓住了莫妮准备收回的手腕。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莫妮愣住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只柔软的，还带着点颤抖的小手，正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
这，这是什么情况？
主动抓手是什么操作，是什么新型的刺杀手段吗？
自己的心思难不成被洛可发现了？
出乎意料的发展，让莫妮那双总是带着从容的碧绿色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错愕。
她没有立刻甩开手，也没有出声责备。
不是不想，而是忘了。
冷静，现在是最考验临场发挥的时候，自己现在是恶役千金莫妮·阿劳斯，不能因为这个偶然事件而表现的一惊一乍。
“洛可？”
莫妮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努力让它听起来平稳，不带任何情绪。
仅仅是这一声没有丝毫责备的轻唤，让洛可立马确定了什么。
她在大小姐眼里，果然是不一样的！
确认了这一点，洛可慌忙松开手，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大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莫妮打断了她的道歉，声音听不出喜怒。
她收回自己的手，不自然地背到身后，悄悄地握了握拳。
被抓住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那份柔软的触感和些许温度。
“走了，我们回家。”
莫妮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向马车，背影比平时挺得更直，步伐也似乎快了几分，像是在逃离什么一样。
看着莫妮略显仓皇的背影，洛可只觉得自己的心一暖，嘴角在不经意间微微上扬，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嘟囔道：“大小姐，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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