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边。
夜璃不知什么时候坐直了身体，左手捂着流血的手臂，右手紧紧攥着玉佩。
玉佩表面，再次泛起那层淡淡的白光，比上次在废弃工地时亮了一些。
她微闭双目，某一刻。
她睫毛猛地一颤！
「它的核心……在中间偏下的位置！」
夜璃的声音因为疼痛有点发颤，却异常清晰，「用你的力量……集中攻击那里！」
……！
阳菜，立刻看向了那道黑影！
它的形态一直在变化，像流动的液体，但中间偏下的位置，确实有一块稍微凝聚的、颜色更深的区域！
就是那里！
阳菜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引导着身体里的灼热感，全部汇聚到右拳上。
这一次，她能感觉到那股力量不再是杂乱无章的洪流，而是像被拧成了一股绳，蓄势待发。
那个拗口的词又一次闪过脑海。
阳菜猛地出拳！
不是打向黑影的正面，而是绕到它的侧面，瞄准那块深色的区域，狠狠砸了下去！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闷响，像气球被灌满了水然后炸开。
那道黑影猛地一震，中间偏下的位置瞬间炸开一团黑色的雾气。
「嘶——！！！」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嘶鸣，刺破耳膜。
黑影像被抽走了骨头，瞬间瘫软在地，表面的蠕动越来越慢，颜色也越来越淡，最后像墨汁一样渗入地面，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一股更浓的腥味，和几缕黑色的烟雾，在空气中慢慢散去。
……
「呼，呼……咳咳！」
阳菜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右手的拳头又麻又烫，像刚从热水里捞出来。
身体里的灼热感退得很快，留下一片空荡荡的疲惫。
她回头看向夜璃。
夜璃也在喘气，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带着一丝释然。
「搞定了？」阳菜的声音有点沙哑。
夜璃点点头，嘴角终于露出一点微弱的笑意：「嗯。」
巷子里恢复了安静，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风又开始吹了，带着点傍晚的凉意，吹散了最后一点腥味。
阳菜走到夜璃面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拉起她受伤的手臂。
伤口很深，皮肉外翻，还在不停地渗血。校服的袖子已经被血浸透了，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
「必须去医院。」阳菜的语气很坚定。
夜璃摇摇头：「不能去医院！」
「要去！」
「去不了一点！」
「去去去！！！」
「不不不！！！」
……
鬼畜地争执了一会儿。
「为什么？」
阳菜皱眉，「这么深的伤口，不处理会感染的！」
「医院会问……伤口怎么来的。」夜璃的声音很轻，「他们会上报的。」
「上报？上报给谁？」
夜璃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阳菜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特应局。那个清川老师提到过的、管理异能者的官方机构。
「那也不能不管啊！」阳菜急了，「你想让伤口烂掉吗？烂掉了呃呃呃变成腐肉呃呃呃……」
「……我家有药。」仿佛被这突然的搞怪吓了一跳，夜璃嘴角一抽，不过隐约间也有笑意一闪而过，「回去处理就好。」
阳菜犹豫了一下，看着夜璃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吧。我送你回去。」
她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小心翼翼地撕成布条，动作笨拙地缠在夜璃的伤口上，做个简单的止血。
「疼吗？」
阳菜的动作很轻。
夜璃摇摇头，只是睫毛颤了颤。
阳菜低头绑布条的时候，鼻尖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属于夜璃的味道，只是这次，还混着血腥味，有种奇异的反差感。
她绑好布条，扶着夜璃站起来。
夜璃的身体很沉，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阳菜身上。阳菜能感觉到她轻微的颤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疼。
「走吧。」
阳菜半扶半抱着她，往巷口走。
夕阳的光从巷口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
一开始，是分开的。
走了几步，两道影子慢慢靠近，最后交叠在了一起。
阳菜低头看着地上交叠的影子，心里突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像……原本两条线，终于在今天，真正，真正地有了交点。
「你家在哪？」阳菜问。
「不远，在月见町那边。」夜璃的声音很轻，靠在阳菜的肩膀上，呼吸有点急促。
「月见町？那不是挺远的吗？」阳菜皱起眉，「你能走吗？要不……我背你吧？」
夜璃的身体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不用……」她的声音细若蚊蚋，「我能走。还有，送到半路就行。」
阳菜没忍住笑了笑，也不勉强：「行，走慢点。」
两人慢慢悠悠地走出小巷，融入傍晚的人流。
街灯次第亮起，暖黄色的光洒在她们身上，驱散了些许寒意。下班的人们行色匆匆，没人注意到这两个互相搀扶的女高中生，更没人知道她们刚刚在巷子里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阳菜扶着夜璃，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夜璃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很轻，像一片羽毛。
阳菜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吹在颈窝里，有点痒。
她突然脸一红，不过很快就被她压制下去。
她突然想起清川老师的话——
「她们是织网的人，用古老的契约，编织屏障，约束幽邃，也保护星坠者不被自己的力量吞噬。」
保护……星坠者？
是说她吗？
阳菜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发烫的拳头，又看了看靠在自己肩上、脸色苍白的夜璃。
噗，明明是她受伤了，自己在保护她啊。
怎么看，都反了吧啊喂？
「想什么？」夜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什么。」阳菜笑了笑，「就是觉得，你比看起来能打多了。」
夜璃的肩膀似乎轻轻抖了一下，像是在笑。
「你也是，像个大猩猩。」
她说。
「？？喂喂，什么叫大猩猩，是大英雄！」
「是是是。」
……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往前走，街灯的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但似乎又很短。
阳菜能感觉到，夜璃抓着她胳膊的手，慢慢松开了些，不再那么用力了。
就像……卸下了一点防备。
……也许，清川老师说得对，她们确实被卷进来了。
但这样好像……也没那么糟。
至少，不是一个人。
阳菜看着前方暖黄色的灯光，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一点。
得赶紧把夜璃送回家，处理伤口。
还有……
她摸了摸口袋里那枚黑色的纽扣，和那颗冰凉的黑曜石珠子。
明天，还要去清川老师的办公室。
有些事，确实该好好学学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