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月光很美,娜露梅亚罕见的皱起眉头,动了动手臂。
哗啦——
手边的水因为手的移动而泛起波纹,不过她就动了这么一下,就再度躺在浴池里。
最终,她还是接受了各种说辞、面对了自己其实并没有钱的窘境。自己说服自己后,住进了帕西瓦尔的公寓。
预入生有很多很多很多福利,独栋公寓只是其中一个。这些早在学校开学前三个月就开始在空间裂隙中建设,预入生选拔时期完工的别墅有诸多功效,例如只要在密斯卡托尼克内持有对应钥匙或学生证就可以随意进出,自带通向所有院系的单向传送门和免费等等。
唯独没有玄幻小说中必备的加速修炼效果。
其实以上的诸多效果也是寒酸得很(相对于预入生们的身家而言),只是用来表明“我们是特权阶级”的。
至于刚才说的月光……
这些别墅虽然建在空间裂隙中,但在开辟裂隙的时候运用的微空间半开放式同步技术可以让它们就和真的在外界一样,同步外界的天气。
当然因为这个技术施工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自己的那一栋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盖好——差不多第二次考试结束后。在第二次考试开始前,自己多半都要借住在这里。
刚才帕西瓦尔说别墅里有热水可以泡澡,七天都没洗澡的自己没想太多就兴冲冲的进了浴室。
哗啦——
她再次动了动。
少女忘了一件事。
这件事之前她都没有时间想,现在有时间空闲了下来,她自然也就想到了。
她该如何面对这具躯体?
伸出水面的手臂洁白无瑕,如同出水芙蓉,臂白若藕,肤凝如玉。
如果这皮肤真的是玉的话,一定是举世罕见的无暇汉白玉吧。
完美到让人无法相信是一个战士的手,这么稚嫩柔弱的躯体,是如何挥丙子椒林剑,如何发挥那沛然巨力荡开敌人的武器的呢?
顺着手一路向着自己望去。
胸前这对巨大的果实难以忽视。之前一直有穿着衣服,所以它们对少女来说唯一的感觉就是看不到脚面——现在还发现看不到腰。
理所当然的看不到腰不是吗。
和这对巨大的果实完全不相称的纤细腰肢,让人怀疑是不是搂起来就会断掉。
以及…腰的下面,让人不想说的地方。
这些对于曾经是少年的少女来说都是新奇的体验。
或者说根本不想有的体验。
哗啦——
她将腿伸出水面。
如果让过去的少年看到,肯定会大喊能玩一年然后prprprprpr,可现在长在自己身上,却并没有那么的感触。
明明应该是这么完美都东西才对?明明应该是美如画才对?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已经变质了吗?身体支配着灵魂吗?
明明是热水,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冷。从骨子里散发的寒冷透彻心扉,甚至连灵魂都要被封冻住!
“呵…呵呵——呵呵呵——”
只要看到现在的她,人人都会欢喜称赞她可爱,只要看到她的力量,人人都会认为她不可小觑。
这个身体跳起舞来一定是最美的。娜露梅亚原本的奥义不正是神乐舞吗?
可现在她是我了。
过去他是等别人长发及腰,现在他自己长发及腰了。
她终于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穿越了。没有外界的危险和自身的压力,娜露梅亚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没有家人、朋友、同学、老师以及熟悉的社会和网络,她和原本的自己完全断开了链接!
找不到任何共同点。
宛如无根之萍。
自己的过去已经什么都找不到了。
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我到底要怎么办才能面对我自己啊!
这·个·和·我·以·前·完·全·不·同·的·躯·体!
这个女孩子的身躯?这个已经变质的灵魂?
她美好的面容扭曲了。
想象着究极的自我,破碎而美丽。
这是个不可解决的矛盾,永恒的矛盾螺旋。
矛盾的解决方式是快刀斩乱麻,亚历山大大帝解绳结的方式不也是一刀切下么!荒野宗莲不正是被两仪式一刀斩杀?
她看向浴池旁边,那个深黑色的把柄,那把传世名刀丙子椒林剑。
它绝对比九字兼定要强。
这把剑切开这个身体——一定会和以前一样锋利不是吗?
她握住了剑。
丙子椒林剑不会背叛她。
从浴池里站了起来,胸前好重。
右手挥动,剑斩过空气的声音象征着它的锋利。
它可以轻易切开野兽、树木、顽石和人体。
也可以轻松切开自己。一定可以。
眼角有不同于热水的液体滑过。
这一点冰凉——
娜露梅亚的人格开始重整,理智提醒她现在心情激荡、精神崩溃,心理水平低下。灵魂高速运转,提醒她清醒一些,冷静分析事态,找出解决方案。
但那只是一个固定的程序组。
“我…我,哭了?”
对这个生命有所怀念吗?
对这个情况感到满意吗?
对自己的现状能接受吗?
“开什么、玩笑——”
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变质的自己!怎么可能接受这个毫无过去的世界!怎么可能明白这些无聊的东西?现在还好,以后怎么办?等到来月事的时候吗?等到身体再度变化的时候吗?等到彻底认为自己是女孩子的时候再挣扎吗?
那是不是太晚了!
“月光真美——”她说,眼角的泪却止不住:“如此圆的月亮,不正是家人团聚的时候么?”
我想回家。
这样就可以回家了吧。
终于,灵魂中最后一点理智被碾碎。
她高高的扬起刀——
刀锋闪着无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