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因起源：暗流涌动者》
第三章 第十七话 逆光的陨息
“你为何救……我们？”
“烬影镇的大多数人，不是被裁决，就是向‘乌鸦家族’屈服……父母虽为我们争取了最后的一线生机，但还是被他们追上。”
“你却毁了我们重生的机会——我们对这世间，本就没有留恋了。”
话音未落，空气里飘出一句冷漠得近乎残酷的答话：
“我只是遵从自己的原则。我不问世人的生死，可凡是在我视野里无辜的弱者，我绝不容许他们死去。”
这一句，像锋利的碎片，从魔克脑中掠过——
尽管水线已将他缠得动弹不得，他的笑声却先是短促，随即变作一阵失控的狂笑，像在嘲弄那句所谓‘正义’。
他冷冷盯着镜，语气里只有讥讽与决绝：
“你以为——我们兄弟俩没做足准备就会这么大摇大摆地被你们围攻？”
“可笑至极！”
“今晚，魔谷将再次创下历史。我们要清算帝国与诺瓦的顶天战力，要以血与火宣布：恶鬼的时代，已经来临——这是为魔人大哥，也是为魔谷的未来！”
他的声音越发洪亮，回荡在结界的暗雾之中，像一记宣判，冷酷且无法回避。
镜只是轻握剑柄，水蚀丝剑周围的水线瞬间绷紧。若她愿意，这一刻足以让眼前的两名魔谷副手殒命。
她眼底带着一抹不耐，正欲就地裁决时，忽觉不对——
眉心微皱，只见魔克掌心的暗气正如饥渴的野兽般吞噬着她的水线。
“疯子……”镜低声咒骂一声，立刻收回延伸在周围的水线，剑身收束的刹那，她胸口一闷，赖因子已消耗大半。
对面，魔克却露出阴鸷的笑容。他掌中的暗气翻涌，如同一只狰狞的爪子，尖端仍沾着残留的水属性赖因子。
他猛然一抖，释放出——赖技：暗蚀回复！
残余的水属性赖因子被他猛地拍进魔杰的后背。瞬间，魔杰的脸色由惨白转为狰狞，两人气息再度攀升，暗潮地界的雾气愈加浓稠，仿佛要把一切生机都吞没。
镜的视线开始被压迫得模糊，胸口也因暗气灌入而不断咳嗽。这时，肩膀忽然被轻轻拍了一下，她猛地挥剑，剑丝几乎切开身后人影，才在最后一瞬收手。
琪亚娜站在那儿，被吓得浑身僵硬，呼吸急促，怯声开口：
“镜队长……我们先和第九队汇合吧……”
话音未落，她也被呛得连连咳嗽，努力稳住气息才继续道：
“总督曾提醒过我们……魔克的赖因武器【噬魂爪】能吞噬敌技赖因子，不仅能补给自己与同伴，还能将之化作回击之力。若他不是受限于R3觉醒者的气体体系，几乎已是无解的存在……”
镜沉默片刻，眼神却愈发冷厉，她咬下决定，语气坚定：
“我一人足以解决他们。听我指挥……这次，速战速决。”
琪亚娜望着她，眼底闪过炽热的敬仰，没有任何犹豫，点头应声。随即，她走到最前方，光属性赖技在指尖汇聚，宛如灯塔般照亮漆黑的暗雾。
而镜紧随其后，剑舞如同优雅的舞者。水线在雾中翻飞，如芭蕾般轻盈，却携带着致命锋芒——无论是潜行偷袭的魔谷成员，还是接连扑来的暗属性赖技，都被她一一斩断。那一刻，战场仿佛化为她独属的舞台。
后方——
贺狂巨斧横扫，几名趁乱偷袭的魔谷成员瞬间被劈成血雾，沉重的铁斧声在暗雾中格外震耳。他眉头紧锁，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压迫力。
锥恩却依旧双手枕在后脑，慢悠悠地跟着，边走边嫌弃地吐槽：
“你这家伙，还是老样子，见人就砍，威猛得一塌糊涂。”
贺狂懒得理会，只和戴夫一前一后清理来袭的敌人，同时在暗气中谨慎摸索前路，尽可能追上镜的方向。
忽然，黑雾深处一个身影踉跄着扑出，重重撞在贺狂怀里。贺狂下意识稳住那人，低头一看，却是满脸苍白的琪亚娜。
“你不是镜的副手吗？”贺狂皱眉问。
琪亚娜竭力开口，声音颤抖：“请……支援……镜队长……她撑不了多久了……”
戴夫立刻从贺狂怀中接过她，贺狂刚准备动身，却听见背后那个‘最不靠谱’的人径直跑向前方。
锥恩明明视线受阻，但步伐却坚定无比，仿佛根本不受暗雾影响。他的神情渐渐凝重，脑海深处浮现出八年前的片段——
一名银白长发的女子虚影缓缓出现在雾中，她的背影模糊，却那么熟悉。
“锥恩……希望你能和肖恩好好共处……”
断断续续的声音回荡，最后只剩下她双手持枪的身姿，义无反顾地奔向前方。
锥恩伸手，想要触碰，却总是抓不住。直到那虚影逐渐重合，他终于将其拥入怀中——怀里的人不再是幻影，而是满身伤痕、脸色惨白的镜。
“镜……”他低声道，眼神中罕见地闪过一抹愧意，“抱歉，我来迟了。”
镜勉强睁眼，呼吸虚弱：“你啊……不是说过要从帝国内部开始革命吗？她……对你来说，真的放不下吗？”
锥恩沉默，没有回应。他只是轻轻抚摸她的发丝，将她安置在地面上。 他缓缓起身，眼神冷漠下来，杀气在暗雾中扩散。
银式散射管抬起，他低声呢喃：
“——赖技：水银续射。”
砰！砰！砰！
水银子弹接连喷涌而出，锥恩的姿态稳如磐石。每一发子弹都能撕开黑雾，并溶解其中的赖因子，令暗潮地界的屏障开始崩解。惨叫声此起彼伏，敌人甚至来不及看清方向，便被水银贯穿。
数分钟后，前方黑雾被彻底打散，空气中弥漫着被腐蚀后的血腥气息。夜空的月光终于重回战场，荒野上一片尸骸。幸存的魔谷残党要么被帝国军镇压，要么被斩杀殆尽。
远处，两个身影踉跄着站立在残火余烬中。
魔杰死死盯着锥恩，咬牙切齿：“又是这个家伙……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领悟出这种逆人族的属性……”
声音嘶哑而颤抖，带着难以掩饰的嫉恨与恐惧。
魔克忽然闷声吐血，膝盖一软，差点跪下。随着他的赖因子紊乱，暗潮地界也轰然破碎，彻底消散。
月光照亮大地，真相赤裸——战场已不复存在，只剩下血与灰烬。
当贺狂与戴夫、琪亚娜赶到锥恩身后时，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人几乎窒息。
琪亚娜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踉跄上前，跪倒在镜身旁，小心地将她安放在自己大腿上。镜的唇边微微渗血，却依旧紧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戴夫只是冷冷撇了一眼，未多言。
他抬起右手，赖因子在掌间流转，一把平凡无奇的大砍刀在光芒中凝聚成他的赖因武器——碎光刃。
他握紧刀柄，步入战阵，沉声道：“锥恩。”
锥恩只是微微点头。
贺狂扛着断界巨斧走上前，与两人并肩，嘴角挂着一丝久违的笑意：“我们多久没并肩作战了？”
话音未落，前方的黑雾中传来撕裂般的咆哮。魔克与魔杰已失去理智，拖着血迹冲出暗气，朝三人扑来。
戴夫长叹一声，眼神骤冷——赖技：光片追击！
碎光刃瞬间碎裂成无数锋利光片，呼啸着席卷向魔谷双子。
魔克举起噬魂爪，试图夺取光片上的光属性赖因子，但那些碎片并未消散，反而环绕着他们急速旋转，摩擦出刺耳的尖鸣与炙热火光。
还未等他们喘息，锥恩的——水银续射紧随其后。
子弹穿透空气，掠过碎片的缝隙，准确无误地嵌入两人身上。
魔杰先是惨叫出声——水银子弹击中后化作液态，顺着伤口渗入体内，腐蚀着赖因脉络。
魔克咬牙支撑，强行释放暗气反击，暗潮翻腾间，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吞噬那种奇异的‘水银赖因子’。
那股力量尚未完全触碰他的暗气，便骤然化作滚烫的水银液体，瞬间溶蚀周遭的暗流，反噬而来。液体溅落在他们皮肤上，传来令人心悸的灼烧声，像千万条细蛇钻入血肉。
‘水银属性’——正常觉醒者根本无法抗衡，而且面对两名S阶觉醒者的持续压制，魔克的呼吸也开始紊乱，脚步逐渐踉跄。
终于，围绕他们的光片缓缓消散，战场上回荡的只剩低沉的喘息声。
魔克浑身血迹，抬起头冷哼道：
“没想到……诺瓦的大校……竟然与帝国并肩而战……真是讽刺——”
他的话还没说完。
贺狂只是冷冷地握紧断界巨斧，猛然劈下！
魔杰几乎是本能地扑到魔克身前，双手各持暗蚀之刃与特制匕首，迎着巨斧反刺向贺狂的腹部。
刹那间，火花与血光同时炸裂——
但贺狂的攻势并未停顿。那柄巨斧以势如雷霆之力斩下，映出两人倒影的瞬间，在坠入黑暗之前，兄弟二人的走马灯浮现。
那是烬影镇温暖的夜晚——
他们与父母、和不存在的大哥一同围坐在长桌旁，笑声与餐具的碰撞声交织，窗外的灯火摇曳如梦。
那梦幻的一幕，也是他们生命里，最想获得的温度。
帝国边境·山脉区域·魔谷——
魔人端坐在王座之上，一手支着下巴，双眸紧闭。厚重的空气中弥漫着血与硫的味道，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冷峻的面容上滑落一行泪。
当他缓缓睁开眼，眼前依旧是那片嘈杂与腐朽的世界。
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台老式手机，屏幕的微光映照在他漠然的脸上。
手指轻敲几下，发出一则信息——
【我准备好执行任务。您可以开始调离贺狂离开诺瓦了。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但请记得——履行我的愿望。】
他合上手机，深吸一口气，那行泪早已干涸。
“你们两个……应该恨我吧？”
他低声呢喃，语气几乎听不出感情。
“是我的理念辜负了你们……但若不是我——”
他抬起头，眼底闪烁着疯狂的光，“——这世道，又有哪个傻子，敢以恶除恶？”
话音落下，王座上回荡起一阵诡异的笑声。
底下的魔谷成员全都屏住呼吸，谁也不敢上前，只能佯装忙碌，任那笑声在腐烂的殿堂中回荡——仿佛来自地狱的哀鸣。
中央大陆·帝国南方边界线·秩序部扎营地——凌晨。
外圈的帐篷几乎被战火撕裂，焦黑的布料在寒风中摇曳。疲惫的帝国军人围坐在火堆旁取暖，警觉地望着四周——没人敢真正入睡，谁也不确定魔谷的余党是否会卷土重来。
帐篷的帘布被掀开。
锥恩怀里抱着重伤的镜，神情冷峻而专注，身后跟着贺狂、戴夫与琪亚娜。
他径直越过诺因，将镜安放在铺好的寝席上。琪亚娜快步上前，恭敬地鞠了一躬后，便跪坐在镜旁照料。
诺因正欲开口，却被贺狂低声制止：“别打扰她们，出去透口气吧。”
锥恩与戴夫相视一眼，也默默先行离开。
——帐篷外的夜，安静得几乎令人窒息。
四人并肩而立，冷风掠过烧焦的军旗。
谁也没说话，直到诺因率先打破沉默。
“师父……莉泽姐和莫娜在另一边，照顾着保罗中校。”
贺狂闻言，只是伸出一只粗糙的手掌，轻轻按在诺因的头上，仰望天际。那双被无数战火洗礼的眼，倒映着残月的光。
诺因迟疑片刻，再次问道：“魔克和魔杰……他们——”
“死了。”锥恩打断了他。语气平静，却掩不住一丝疲惫。
“虽然诺瓦尽力封锁魔人越狱的消息，但帝国高层还是察觉到了。于是守护国土的秩序部，才会被派驻边境。”
贺狂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一贯的锋利：“帝国那群老家伙……连雷恩将军都舍不得派遣？真是懦弱得很！”
锥恩笑了笑：“雷恩将军？她可是帝国的‘最后王牌’，也是理序会公认的唯一SSS阶‘雷属性’觉醒者。除非帝国崩溃，否则她不会动身。”
诺因听着这传说级人物的名字，心中泛起复杂的波澜。
他垂下头，拳头紧握——
自己连魔杰都难以匹敌，又怎敢奢望与那种层次的人比肩？
贺狂瞥了他一眼，语气忽然温和下来。
“小子，别太早否定自己。世界很大，你还年轻……修行的路才刚开始。别忘了——活着，也要会享受。”
他抬起头，望向破晓前的天空，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信念：
“如今的世道，比我们当年已经进步很多了。我相信——肖恩终有一天会统一这个世界，并实现真正的‘和平’。”
锥恩被这话逗笑，忍不住反击道：
“那家伙？一个才崛起八年的小国？你真信他能打倒百年帝国？别忘了，理序会的根本，就是帝国当头率领各国，并建立的世界组织。”
贺狂不甘示弱，立刻怼回去：“你这家伙还是那么小心眼，难道是妒忌我家的肖恩了？”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着，语气里全是老友间久违的熟稔。
戴夫靠在帐篷支柱上，闭着眼微笑，任他们吵个不停。
而诺因站在中间，听着两位强者的谈笑风生，心中那股懊悔、敬畏与热血也交织成一团——
他终于明白，真正的强者，不只是战力，而是那份能笑着面对过去的重量。
锥恩与贺狂的斗嘴也终于在日出时分停下。
他们与戴夫似乎整夜未曾合眼，却也没察觉时间流逝得如此之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焦黑的战地上，残烟被微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静谧。
四人并肩而立，静静地望着那轮升起的朝阳——
这一刻，没有争斗，没有怒火，只有短暂的安宁。
魔克与魔杰的陨落，让魔谷的偷袭宣告告一段落。帝国南方的边境终于迎来暂时的平息，然而无人知道，那位被称作‘魔人’的存在，此刻又在策划着怎样的阴谋。
诺因凝视着地平线，眼中倒映着金红交织的光。
他心底清楚，那一场他最不愿面对的对峙——
终将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