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因起源：暗流涌动者》
第四章 第二十一话 残光的启途
北方精灵大国·伊瑟兰王国——深夜。
整座王国建于一棵被称为‘神树’的古木之中。那棵树庞大到足以庇佑整个灵族的族群，枝桠横贯云层，树干之巅则被开凿为庄严的王殿。殿中光芒如昼，照亮冰冷的夜色，也为来客带来一丝暖意。
殿上，一名男性灵族端坐于最高处，他的神情平和，金色的瞳孔如湖面倒映烛光。
下方两侧，肖恩、贺狂、伊菲尔与她的随行——卡洛斯与雪娜，整齐而坐。
贺狂大口灌酒，举杯拍掌，豪爽的笑声在殿中回荡：
“哈哈！精灵王果真细心！为我们准备了这等隆重的宴会——好酒！”
那名灵族王只是淡淡一笑，尚未开口，肖恩便微微欠身圆场：
“让您见笑了，我家的武将喝起酒来总是这样。”他顿了顿，又正色道：“能穿越灵兽大森林，获准进入贵国，已是我们的荣耀。”
“总统大人不必谦虚。”
精灵王缓缓起身，声音温和，却带着某种古老的威严。
“若是前代的精灵王，恐怕仍不会愿意踏出神树一步。毕竟，神树已庇护灵族万年以上。”
他稍稍一笑，换了口气，带着几分真诚：
“倒是我该敬佩你与伊菲尔女士。你们皆为凡人，却能立于外界的巅峰。数月前的线上会议，诺瓦为世界铲除了一个毒瘤——虽未能亲临记者会，但我仍要感谢你们，为世界带来了一线清明。”
说罢，他又露出一丝调侃的神情：
“而我们灵族，只安稳地躲在神树里，拒绝外界的风声。到如今，仍有灵族反对我担任精灵王——呵，不过，我也坐了这宝座一百余年了。”
伊菲尔含笑回应，神色恭敬而不失机智：
“正因您担任王位，灵族才得以看见外界。我听闻您早已开放族人前往圣德曼高级学院入读，那正是对旧制度最勇敢的突破。”
她轻轻一礼，语气转为正题，“而我们此行，也正是为了——”
“呵，不急。”精灵王抬手打断，笑意温和而从容。
“伊菲尔女士，你们将在神树逗留三个月。尽情享受这里的自然与宁静吧。至于盟约——待你们离开前，我们再谈。”
随着他话音落下，王殿的气氛一改方才的庄重。
乐声响起，灵族侍女端酒穿梭，席间的贺狂早已与几位精灵高层推杯换盏，醉意与笑声交织成夜色中最热闹的旋律。
在热闹的酒宴另一侧，伊菲尔独自坐在长桌尽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动酒杯边缘。
那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荡起微波，映出她温柔而疏远的笑。
忽然，她身后传来一道女性的低语：
“——大姐头……魔人，真的能完成这次任务吗？”
那声音极轻，却被她敏锐地捕捉。
伊菲尔微微侧首，嘴角扬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语气却冷静得近乎慈悲：
“他啊……也许是 CHEATER 所有成员里，除了你们三个以外，唯一知道——我从未打算实现他的愿望。”
她轻轻摇晃酒杯，琉璃般的光在她眼底一闪而过。
“我不确定他最终会拿出什么成果，不过……”她顿了顿，笑意更深，语调如风掠过夜枝：
“等我们回到外面，自然会听闻——他在诺瓦掀起的那场闹剧。”
雪娜垂眸轻轻点头，眸光中掠过一丝冰冷又迅速消失。
卡洛斯则端坐在一旁，神情平静得仿佛无关痛痒，只是无声地饮下一口酒。
宴会的喧嚣继续着——歌声、笑声、碰杯声此起彼伏，而在这无形的角落，三人静默如影，他们的对话也被音乐所掩盖。
诺瓦市中心，中央医院·白塔医苑——魔人陨落后的第七个黄昏，夕阳如血，染红整片窗棂。
诺因静静坐在病床旁，目光落在床上的少女与她身边那枚银制怀表。
他伸出手，指尖轻触那冷冷的金属表面上，低声喃语：
“艾莎学姐……我还是没勇气当面把怀表交给你。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你爸爸，是个真正的英雄。”
话音刚落，肩头传来一阵轻拍。
他转过身，便见金莲大校站在身后，神情一如既往地严肃。
“小子，”她语气郑重，却掩不住一丝疲惫，“我没想偷听你的低语。不过部下都说，你这一个星期都窝在这间病房里。”
她咳了两声，语调一转，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能看得出，你那神赐天赋的潜力。连我都束手无策的魔人，居然被你独自打倒了。”
诺因正想开口否认，却被金莲抬手制止。
“不过——”她神色一凛，“别因此而颓废。魔人虽然死了，但外面的‘花帮’还在伺机而动。只留下拉斯镇守前线，恐怕……”
“金莲大校，无需担心。”
病房门被轻轻拉开，莫娜的声音插了进来。她神情坚毅，步伐果断。
“我已经联系了一位强者。她答应过来暂时训练我，并与拉斯大校共同守卫诺瓦前线，直到总统大人和老哥回归。所以——您尽管放心带这条咸鱼去历练吧。”
金莲一怔，眉头深锁。
“强者？哪来的？哪个势力？什么品阶？诺瓦联盟大概除了我、拉斯、还有贺狂，在S阶之上的觉醒者，寥寥无几。”
莫娜怯怯吞了口口水，仍努力维持镇定：
“那是……一次机缘。讨伐魔克与魔杰时，若非帝国秩序部的支援，我、保罗中校，还有诺因，都不可能活着回来。那位强者的名字——是镜。”
“你居然让帝国的人介入诺瓦防线？！
金莲猛地一拍床沿，骂道：
“你是忘了帝国对我们同样虎视眈眈？若非‘最后战役’的和平协议所牵制，他们早就向我们宣战了！”
空气一时紧绷到极点。就在这时，一个慵懒而熟悉的声音忽然插入：
“莫娜，我还是首次看到你经历一番激战后，没带上你的那根‘宝贝拐杖’。”
莫娜瞪圆眼，气鼓鼓地转身。
“你还幸灾乐祸啊？要不要我现在就让你也扶拐杖走路？”
金莲望着两人幼稚的斗嘴，终究叹了口气，语气也柔和下来。
“好了，丫头。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下不为例。”
莫娜咧嘴笑着行了个礼、诺因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插话。
金莲环顾病房，缓缓说道：
“诺因，既然你的上司替你安排好了后路，那我们今晚观赏完烟花大会，就出发去亚族大国吧。”
诺因点了点头，却仍眉头微蹙，犹豫着问：
“大校……诺瓦才刚渡过危机，现在举办烟花大会，是否不理智？”
金莲神情温柔了一瞬，随即笑道：
“那可不是庆典。烟花大会，是‘金门’的传统悼亡仪式。在那场魔谷偷袭后，诺瓦元气大伤——军人们需要光，也需要寄托。这是让士气重新燃起的方式。”
诺因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轻轻点头。他与莫娜一同跟随金莲走出病房，身影逐渐消失在金色余晖中。
只剩下病床上沉睡的艾莎，与那枚怀表——静静地躺在柔光中，一如时间本身，停滞不前。
诺瓦市中心·商业街道——夜晚。
霓虹与灯笼把整条街染得鲜艳，笑声、叫卖声与鼓点交织成一片喧闹的狂欢。诺因与莫娜伴着金莲大校在人群中缓缓穿行，四周是久违的热闹——在经历了枪火与血腥之后，这样的热闹带着一丝苦涩的疗愈意味。
临时搭起的舞台中央，一名身着军服的主持人拿着麦克风，声音穿透人群：
“诸位，感谢有你们守护诺瓦。特别是我们的拉斯大校与金莲大校，若非他们，便没有今晚的安宁。”
台下掌声如潮，有人高声催促：“科比大大，接下来还有什么节目？”
科比故作神秘地咳了两声，郑重宣布：
“因金莲大校的关系，我们准备了一场烟花大会。今晚，不只是庆祝——更是为逝去的战友缅怀。”
话音落下，人群一时肃穆，许多人低头回想失去的同袍与旧友。科比却将氛围轻轻扯回他想要的方向：
“他们不愿我们沉溺在悲痛里——所以我们要带着他们的信念继续前行，守护这片他们热爱的土地。”
掌声再次点燃，笑声和调侃也随之回流——有人喊道：“别说了，快放烟花，我等不及了！”
金莲站在人群后，望着台上台下的同僚，嘴角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期盼：
“但愿未来的烟花，真能为庆典而绽放。”
舞台上，几名军人把一箱箱烟花摆好、点燃。倒数声响起：三、二、一——
夜空被撕开，焰火炸裂，五彩光带划过穹顶，像一朵朵瞬间燃尽的流星，璀璨又悲壮。
与此同时，帝国边境·山脉区域·魔谷——另一处高坡上，一名黑衣人静默站立，望向远方那道由欢乐与光芒交织的天幕。烟花在夜空中开出绚烂花火，色彩也照亮了对面的凄惨景象。
他盯着魔谷的方向，神色复杂思考中：
“魔人……你究竟在盘算什么？当初是我把你招入 CHEATER，如今你却先走一步……”
一个沉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
“师父，如今魔谷少了魔人的庇护，已被我们扫荡一空。他们的资源、势力，都落入花帮摩下。”
那男子的眼神依旧空洞，但装作语气平静：
“很好。待我们整顿完战力，帝国便会落入我掌心……”
话未尽，身后传来一声懒懒的嗤笑：
“花坛，你还真喜欢黏着花劫大哥。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难道不是袭击诺瓦联盟吗？魔人在诺瓦搅动的风声，各方势力都有耳闻，都在蠢蠢欲动。”
在远处，烟花的轰鸣一次次响起，映在三人脸上。花劫被那光影吸引，目光在闪烁中冷了下来，嘴角牵起一抹狰狞：
“诺瓦确实处处针对我们，不过与他们的纠缠也是混肴视听罢了——帝国，才是我真正要取下的大棋。”
他的声音被山风带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危险。夜色下，烟花仍在绽放，光与暗交替，庆典的热闹与阴谋的低语在这同一片天空下共存，未来的风暴，正悄然酝酿。
诺瓦市·第七军区男宿舍——深夜。
窗外的月光像银线，静静洒在房间的地板上。诺因站在自己的床前，仔细地整理桌面。那本略旧的故事书被他轻轻放在角落，而那张装在画框里的照片，则被他抚平后摆在正中央。
照片里，是去年卧底小队的合影——每个人都笑得灿烂，仿佛战火与阴谋都离他们很远。
他凝视片刻，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难掩的感慨：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不过，我先出门了。”
咚——
门被他轻轻推开，回荡在空荡的宿舍走廊。月光透过窗缝投进屋内，映在那张照片上，照亮了五人的笑脸。
楼下，莫娜正靠在墙壁，手里转着那枚象征军阶的徽章，见他出现，没等诺因开口，便抢先说道：
“喂，作为我的下属，可别在金莲大校面前丢了我的脸。”
诺因只是笑笑，没反驳，只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在夜色笼罩的长廊上，脚步声与远处风声交织成节奏。
走廊尽头的中心广场依旧残留着明显的战斗痕迹——焦黑的地砖、裂开的雕像、被修补过的石柱。那是他们曾拼命守护的前线。
广场中央，一架军式飞行器正启动，机翼的涡流掀起灰尘。
在那耀眼的灯光中，一名红蓝交织长发的女人踏出舱门，笑着朝他们喊道：
“小子，这次的修行之旅，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历程。放下一切包袱吧，等你突破回来，我们自然会回归诺瓦！”
莫娜嘴角一勾，突然伸手推了诺因一把。他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却又稳住身形。
诺因虽然有些留恋，但他没有回头，只是轻声笑道：
“少校，你最好快点升到S阶。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一定是A阶——到时候，我可不会嘴下留情。”
话音刚落，一记毫不留情的飞踢落在他背上——
“噗通！”
诺因被踢趴在地，痛得一边揉背一边咕哝：
“这算哪门子的临别赠礼啊……”
莫娜不屑地撇嘴，把他拉起来，挑眉道：
“我在A阶卡了整整四年都没突破。你这咸鱼，就算十年后也摸不到门槛。”
两人对视一眼，终于都笑了——那笑容中，有不舍，也有战友间无声的信任。
飞行器的舱门缓缓关闭。引擎轰鸣声起，机体脱离地面，向夜空升去。下方的诺瓦街区灯光流动，渐渐变成无数闪烁的星点。
透过舷窗，诺因还能看到地面上的那个小小身影。
他咧嘴轻笑，喃喃自语：
“她本来就矮，这高度看下去……也好像没什么区别。”
金莲眯起眼，半笑半叹：
“怎么？想下去再告个别？”
诺因慌忙摇头，金莲轻轻哼了一声，靠在座椅上闭目道：
“你师父既然放心把你交给我，你就得证明配得上他的期望。让伙伴们看到你归来时的成长。”
诺因郑重点头，神情坚定，低声回应：
“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就只剩诺瓦联盟这个家了。是诺瓦救了我们，也是这里让我遇见了师父……虽然中途被关进监狱，但我现在能走到这一步，全靠诺瓦。”
金莲半睁一只眼，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打趣：
“别老惦记那些倒霉事了。反正你都活着出来，还混了个下尉军阶。”
“经历嘛……”诺因挠了挠头，笑得有些腼腆。
飞行器内部逐渐恢复安静，只有引擎的低鸣在回荡。
金莲闭目小睡，红蓝发在舷窗的光下泛着燃烧感；诺因靠在窗边，俯视着下方的城市灯火——那片他誓言要守护的土地。
灯光逐渐被无边的沙海与密林取代，他的目光随之沉静。
“伊涅斯大叔……我不会成为你口中的‘弱者英雄’。”
“但我会变得更强，守护我在乎的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中闪烁着决意。
“谢谢你的指导——接下来的旅途，我会亲自去探索你所说的‘神赐天赋’。”
夜空寂静，飞行器划破天际，拖出一条银色的轨迹——那是属于诺因新旅途的开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