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因起源：边缘命定者》
第二章 第十话 东方后裔的命运
贺狂并未绕弯子，开门见山道：
“你既然有事相求，就先摘下面具，给我一个身份。我得知道你到底是哪方势力的人。”
黑衣人沉默片刻，竟毫不犹豫地取下面具，露出一张年轻稚嫩的脸庞。他神色平静，却声音低沉：
“经过今天的擂台赛，我对你的表现很满意。这次潜入……也是为了确认，我能否放心把诺因交给你。”
“诺因？”贺狂眉头猛地一拧，眼神凌厉起来，“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刚才那股气息，是暗属性赖技？那么……边境学院救援行动里，那位收拾战场的‘黑衣人’，也是你？据报告说，那人同样是暗属性觉醒者。”
话音连珠，压得空气一紧。
黑衣人只是微微摇头，打断了贺狂的追问：
“嗯，正是如此。所以现在，你总该明白，我并不是诺瓦的敌人了吧？”
贺狂眯起眼，心中依旧戒备。他缓缓抬手，拿起脚边的酒壶，却没有立刻饮下，试探性地继续追问：
“既然你有这样的力量，为什么不亲自收留诺因？反而要交到我这个陌生人手上？以他的资质，我不见得会特意栽培他。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培养他？”
黑衣人轻叹，神情间浮现一抹无奈。
“那次诺瓦的救援行动，本来我只想在暗处观望。可当诺瓦的那名年轻女指挥官陷入死局时，我才不得不出手。毕竟，作为他的哥哥，我不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被迫加入花帮，成为黑势力的混混。”
“弟弟？”贺狂瞳孔一缩，换了副满是好奇心的样子。
黑衣人继续道，语气中透出几分沉重：
“我原本希望他就在那个边境小城，平稳地过一生。我不想他参军，更不想他被卷进这世间的纷争。可命运似乎并不允许如此。他既然走进了军营，我便只能暗中守望，直到他能独自适应。”
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神色陡然冷肃：
“至于为什么我不能把他留在身边……因为我是‘黑战士’，那个在‘最后战役’后，被帝国通缉至今的罪人。”
——‘最后战役’、‘黑战士’几个字，瞬间勾起了贺狂八年前的记忆。
那一年，我22岁，正与挚友肖恩并肩同行。我们在这动荡的世代里，于中央大陆创立了一个中立势力，取名为 ‘Nova’，高调宣告要成为新时代的星辰。许多志同道合之士慕名而来，一时间，Nova声势大振。
然而，世界历3004年5月8日，这一日是历史的‘最后战役’。因一桩私人缘由，肖恩与我没有通知Nova的伙伴，便独自踏上了中央大陆的征途。那时，东方王国与西方帝国正酣战不休，我们也未能幸免，陷入了战火的漩涡。
我浑身浴血，气息紊乱，在东线战区狼狈奔行。身旁的肖恩亦是伤痕累累。
我咬牙低声道：“战争怎么会突然爆发？我们必须尽快赶到王国，支援‘水呤家族’！”
肖恩气喘吁吁，勉强笑着回应：“抱歉，拖累你了……但水呤家族是我们俩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不能不报。只是……从这里赶过去，恐怕要到夜里才能抵达。”
我凭着S阶的实力，挥动赖因武器——断界巨斧，在混乱的战场强行开辟出一条血路。终于，夜幕降临时，我们抵达水呤古宅。可惜，眼前的一切，已被火海吞噬。熊熊烈焰照亮夜色，也点燃了我胸中撕裂的怒火。
我跪坐在古宅外的草地上，望着眼前的火海，绝望低吼：“还是来晚了一步……该死的帝国！”说罢，我一脚怒踢身旁的大树，树叶簌簌坠落。
而此时，肖恩的情况更加危急。他在途中断了一臂，我虽勉强为他包扎，但感染已使他的脸色惨白。他靠着树干，眼神恍惚，却仍硬撑着对我露出一丝笑意，低声道：“可惜了……这一趟，不仅没能救下水呤家族……恐怕我也撑不过今晚……”
他的断臂血迹早已浸透绷带，滴滴答答落在草地。我心如刀绞，却只能安抚他，让他稍作休息。见他终于陷入昏睡，我决定最后再闯入火海，做一番快速搜查。若能有幸找到幸存者，便连夜带肖恩返回基地求救。
然而，当我起身迈步之际，一个男人挡在我面前。
他冷冷自语：“居然还有漏网之鱼？一群废物……竟然还要我亲自动手。”
我目光一凝，那张脸隐约有几分熟悉。直到他手中浮现出一面盾牌，却瞬息间变形为枪，我才冷声讥讽：“没想到啊……乌兰公会副会长——雷欧，竟然被派来做这种脏活。看来你在帝国混得也不怎么样。”
雷欧却不为所动，反而勾起阴险的笑容：“哟，还认得我？有胆量啊！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不赶紧逃？这样吧，我心情不错，可以当作没见过你，饶你一命。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话音未落，天空忽然滴下一颗水珠，恰好落在我们之间。紧接着，雨点如帘般倾泻而下，瞬间扑灭了古宅的烈焰。
火光熄灭，夜色阴沉，雨水拍打在我与雷欧的身上，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冷意。
我屏息凝立，不敢贸然出手，却在心底暗暗庆幸——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或许真能从古宅里找到幸存者。
雷欧抬头看了看雨幕，冷笑道：“你说，这雨来得……是巧？还是不巧？虽说扑灭了火势，但也让我更有把握，留下你的人头！”
雷欧本来就不打算放过我，他也举起手中武器对准我，语气阴鸷：“能死在我的赖因武器——雷渊·曳潮之下，是你的荣幸！”
话音未落，他释放出——静电赖技：电潮射击。
只见枪口喷出一颗‘雷暴弹’，那是一种由导电性液体与电离气体混合而成的能量弹，能在瞬间形成‘流动导体通道’，引导高压静电放电。偏偏此刻天降大雨，导电效率倍增，威力更甚。
我抡起断界巨斧，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击。但雷暴弹撞击的瞬间，竟四散爆开，溅落雨水间，电流顺势借水流导引汇聚，转眼化作一道无处可逃的雷电囚笼。我被困于电网之中，浑身麻痹，牙关紧咬，痛苦得几乎嘶吼。
“给我破啊！！”
我怒喝一声，爆发物理赖技：与斧一体，全身与巨斧融为一体，猛然一个三百六十度横扫，将电网生生撕裂。
但雷欧并未给我丝毫喘息的机会，他再度释放——赖技：连环电击。
雷暴弹的形态骤然变化，化作弥漫四周的‘雷雾冲击’，高速喷射，伴随覆盖全场的麻痹与电击，犹如暴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我只能以——赖技：狂野挥砍，硬抗持续不断的攻击。
那是以燃烧自身为代价的力量暴增之技，我嘶吼着疯狂舞动巨斧，以极限速度劈开迎面而来的雷光。然而，反弹的雷光再次被引至雨水，形成无死角的静电领域，瞬息间，我已陷入绝境。
“可恶……我真是个蠢货！只会逞蛮力，从不思考……真该死。”
我心中苦笑，意识到这或许是自己最后一次挥动巨斧。
然而，当我闭上眼睛，任凭雷电袭来之际——忽然，周围一切仿佛慢了下来。电光在我身边凝滞，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我缓缓睁开眼，心口猛然一震——在这生死一瞬，我竟然突破了！
我的气息狂猛飙升，从S阶直入SS阶。而且，不仅如此，我还在危机中顿悟了属于自己的赖因结界。
“呵……这就是有勇无谋的风格吗？真讽刺。”
赖因结界的名称和规则浮现于我脑海里，也让我忍不住笑出声，并带着几分自嘲。
当电光逼近一尺之距时，我猛吸一口气，单手自上而下劈向前面的虚空。
“赖因结界——勇者之路！”
空气骤然凝固，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随之出现，仿佛撕开了现实。所有电光瞬间被吸入其中，连同我与雷欧也一同卷入那空间裂缝。
“什……么？！！”
雷欧眼神骤然惊恐，拼命后退，面容扭曲，声音被裂缝吞噬之前的最后怒吼：
“亚空间结界？！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原本黑漆漆的空间，被从上空倾泻而下的一道道光束照亮，显露出亚空间的构造。此刻，我伫立在一座孤立的平台上，眼前是一条笔直无垠的道路，直通另一端的平台。而那上面，雷欧正满脸惊惧。
维持这片结界对我来说极为消耗自身赖因子，但眼前的雷欧不过是S阶实力。在这种压倒性的‘信息差’之下，他注定毫无胜算。
我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双手紧握断界巨斧，猛然冲了出去。
雷欧果然吓得僵立在自己的平台上——
我的身躯也随着冲刺逐渐变大。三步，六步……当我抵达他眼前时，已化作一尊高达十六米的巨人，断界巨斧也随之变得宛如天柱般庞大。
我居高临下，冷漠无声，抡起巨斧猛然劈下。对雷欧而言，那一刻的画面必然是——天降神斧。
他眼神瞬间涣散，赖因武器急忙由枪形态回转为盾形，仓皇举在头顶，试图做最后的抵挡。
然而都是徒劳无功。
“轰——！”一声巨响，盾牌应声粉碎。
“撕——！”随之而来的，是血肉与骨骼被撕裂的恐怖声响。
雷欧的身躯直接被我巨斧一劈两半，惨叫未及出口，便被彻底湮灭。
当裂缝缓缓闭合，我踉跄走出亚空间，疲惫到极点。雷欧残破的尸体也被裂缝吐出，重重摔在古宅外的草地上，一左一右，冰冷无声。
我跌坐在草地上，胸口剧烈起伏，不断喘息。抬头望向夜空，心中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水呤家族的众人……我贺狂，算是替你们报了仇。”
短暂休息后，我强撑起身，走到一旁的大树旁，吃力地扶起虚弱不堪的肖恩，缓步走向已化作废墟的古宅。
古宅门外，零散的尸体横陈，冰冷僵硬。我闭上眼睛，强忍心中的波动，扶着肖恩走了进去。
然而，内部的景象更是令人心碎。走廊上、墙角处，隔几步就横陈着一具具尸体，他们静静地倒卧在走道或靠墙而坐，仿佛仍保留着最后的抵抗姿态。
我紧咬牙关，不发一言，扶着肖恩一步一步走到古宅大厅，将他轻轻放在榻榻米地毯上安顿好。随后，我熟悉地摸索房间，很快找到医药箱。屏住呼吸，我小心替肖恩清理伤口、消毒，并重新为他包扎。
处理完肖恩的伤口后，我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疲惫的身躯站了起来。跨出大厅，踏上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我一步步走到那间熟悉无比的房门前。手掌颤抖着拉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两具早已冰冷的尸体——水呤家主与夫人。
刹那间，我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板上，泪水夺眶而出。拳头一次又一次砸在地板上，发出“啪——啪——啪”的沉闷声响，替水呤家族上下的惨死而悲恸。
就在这时，前方柜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咚咚”声，我猛地一震，立刻警戒起来，缓缓走近。拉开柜门，却看见一个小女孩缩在里面，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破旧的小熊玩偶，浑身瑟瑟发抖。
我心头猛然一松，眼眶再次湿润，颤抖的手伸向她。却换来那双稚嫩小手拼命地拍打与抵抗。
“你是……小莫娜吗？我是你父母的朋友，贺狂哥哥。以前你还经常黏着我，你还记得吗？”我尽量放低声音，轻声劝慰。
然而莫娜却依旧紧闭双眼，声音颤抖地哭喊：“不要过来！姐姐！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我……我已乖乖躲在柜子里，可是有怪人要捉我！”
显然，是我方才锤击地面的声音吓到了她。碰巧下，小莫娜瑟缩在此处，磕到柜角发出声响，才让我无意中发现了水呤家族唯一的遗脉。
我没有再多言，只是果断地将她抱了出来。她拼命挣扎、哭喊，直到筋疲力竭，终于无力地趴在我肩头睡去。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不愿让她再看到这血与焦的惨状。
回到大厅时，只见肖恩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我将小莫娜放到他身边，神情凝重：“我再去找找古宅里还有没有幸存者，你先照看她。”
肖恩点点头，我便拖着沉重的脚步，再次搜索古宅的每一个角落。然而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除去遍地的尸骸，已无人幸存。我满怀失落地回到大厅。
肖恩看着我，脸色惨白，却仍咬牙低语：“帝国的‘艾雷德家族’真是可恶……为了摧毁王国的宿敌‘莱斯特家族’，连与之联姻的‘水呤家族’也一并灭门。看来……王国的败亡，已成定局……”
他话音刚落，整片夜空骤然被耀眼的光芒撕开，透入大厅，连地毯都被染成银白。我心头一紧，快步走到厅外台阶，一手抵着额头仰望，只见苍穹之上，一柄横贯天地的巨型光剑正缓缓降落。
我怔怔望着，心底泛起绝望的叹息：“果然……帝国的最强战力——‘光之骑士’凯·霍恩，也亲自参战。王国……彻底败了。”
然而下一瞬，我眼角捕捉到一道极细微的暗气，从虚空中破开，猛然击中光剑。伴随着一声巨响，耀眼的巨剑竟寸寸崩碎！
余风掠过，卷起尘土，吹得我睁不开眼。我揉着眼睛退回大厅，心头剧烈震动：“刚才……那道暗气……竟然击碎了光剑？难道……战斗结束了？”
无人回应我的疑问。夜风在大厅回荡，只有肖恩沉重的喘息与怀中熟睡的莫娜轻微的鼻息。
就这样，在那血火交织的一夜里——我、肖恩，以及小莫娜，侥幸活了下来。
之后，我也从Nova的伙伴口中得知，那一夜‘光之骑士’凯·霍恩的陨落，竟是“莱斯特家族”年仅七岁的孩子击败。那场惊世一击，成为整场战争的‘变故’。
因东方势力以暗属性为主，那孩子自此被世人称作“黑战士”，也成为帝国暗中通缉、悬赏的对象。
正是这个‘变故’，让帝国多年来的布局彻底崩塌，被迫与王国签下名为‘最后战役’的和平协议，限期百年。附加条件只有两个——驱逐‘莱斯特家族’，以及交出‘黑战士’的人头。
然而，和平终究只是虚妄。王国内部早已腐朽，很快被新势力‘血盟（Blood Union）’彻底吞并，改制为‘共和国’。
为了敷衍帝国，他们只随意找一个死囚替代‘黑战士’，又将‘莱斯特家族’在本土的势力解散以交差。帝国深知血盟里的‘十二暗柱’难缠，加上最强战力‘光之骑士’的陨落，只能忍气吞声，默认协议由共和国继承。
就这样，在‘最后战役’的余烬上，新的时代缓缓降临。Nova也被‘理序会’承认，并在中央大陆正式立国，取名为——诺瓦联盟。
——咕噜..
贺狂也回忆完毕，他喝了一口烈酒，神情平静却眼底暗潮翻涌，低声喃喃：
“虽然我很感激你的贡献，但同时也憎恨着‘莱斯特家族’，若非你们，‘水呤家族’怎会陨落……”
黑战士沉默片刻，轻叹回应：
“那个时期，家族也自身难保。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成为‘最后战役’的变故，瓦解‘艾雷德家族’的野心……”
贺狂摆摆手，豪爽地笑骂：
“算了，历史的旧账说来无益。反正我已救下‘水呤家族’唯一的后裔，心愿也算了结。
黑战士微微一笑，语气忽然轻松：
“是那位救援行动的年轻女指挥官吗？她竟是诺因的未婚妻……幸好我救下了她，也正好能交给你去撮合他们。”
贺狂“呸”了一声，面露不耐：
“我才懒得管年轻人的破事！更别提那些大家族的腐败政治，我半点兴趣也无。两族既已陨落，还谈什么联姻？荒唐！”
黑战士见状失笑，摆手道：
“就开个玩笑。今日与你畅谈，我心中已然笃定——将诺因托付给你与诺瓦联盟，是最正确的选择。”
话锋一转，他神情骤然严肃，缓缓戴上面具。语气低沉：“我也该去讨债了。”
话毕，他将贺狂的酒壶丢落在他脚边，留下一团暗气，身影也随即消失。
——啪，酒壶落在贺狂脚边，贺狂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拿着两壶酒离开此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