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因起源：边缘命定者》
第四章 第二十二话 朋友游戏
圣诞节过后的六天里，诺因一直出现在训练场。自从那晚重新振作，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几乎不曾停下脚步。
清晨六点，他便已在操场完成了热身，随后直奔强化室。基础力量、速度、赖因子运转、兵器化——他全都练得极为扎实，哪怕只是一次挥拳，他也要确保自己没有丝毫懈怠。汗水像是雨水般打湿他训练服的背面，浸透了内心那份不甘。
除了训练，他这六天里都会向贺狂请教关于索尔的线索，但答案依旧只有沉默与无奈。
“他或许还活着，但在那场混战后，我没找到他的气息。”贺狂如实回应，”不过，我还是有派一些侦查兵继续寻找他的身影。“
尽管如此，诺因没有停止追寻，也不允许自己停下来。
今天，他终于突破了原本的瓶颈，成功由C阶跃升至B1阶！然而，晋级的喜悦在心中仅仅持续了一瞬，便被空无的消息再次吞噬。
他仍旧一无所获。
午饭时刻，诺因独自走入模拟结界区，再次启动了实战模拟。他的双手召唤出由赖因子凝聚而成的匕首，疯狂穿梭在模拟构建的战场之间，一次次刺穿那只狰狞的化影赖因兽。
赖因子耗尽，他就索性赤手空拳冲上去——拳头、肘击、膝撞、怒吼！
因模拟器无法侦测他的‘神赐天赋：绝对平等’，化影赖因兽把赤手空拳的他扑倒，系统也很快便判定他“死亡”。
【GAME OVER】
电子提示音在耳边响起，他气喘如牛，摘下模拟眼罩，额头满是汗水。
结界区空无一人，毕竟已是午餐时间，训练场大多数人都已离开。他靠在结界室外的墙边，仰头狂灌着水壶。
这时，他眼角忽然瞥见不远处 Rh能量稳定屋的玻璃窗后，一道熟悉的人影若隐若现。
那是安娜。
诺因迟疑片刻，蹑手蹑脚地靠近Rh能量屋，透过玻璃向里偷看。
只见安娜身穿训练服，立于室中央，整个人仿佛处于爆发的边缘。她双臂张开，赖因子在她四周旋转涌动，猛然凝聚成一根根藤蔓状的实体攻击，狠狠抽打在测试墙壁上。
“呃啊啊——！”她一边怒吼，一边不断释放出一股淡紫绿色的腐蚀性气体，与藤蔓交织冲击着墙体，仿佛在发泄，又仿佛在挣扎。
诺因愣在门口，看着她汗流浃背却毫不停歇的样子，心中莫名一颤——他第一次看到安娜情绪如此外露。
安娜终于停下了攻击的藤蔓，赖因子在空气中缓缓散去。她转过身时，眼角余光正巧对上门外的身影。
“哟，偷看得够久了吧？”她一脸从容地朝诺因招了招手。
诺因略显尴尬地推门而入，两人一同倚靠着能量屋的墙壁，沉默良久，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安娜率先开口，语气却出乎意料的低落。
“我还真是没用啊......在那个战场上，一点忙都帮不上，最后还得让索尔带我逃命......”她语气淡淡，却藏不住自责。
诺因轻轻侧过头，看着她，有些欣慰地笑了笑：
“我又何尝比你强？法兰前辈为了我而死......而我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逃避’。”
说着，他从训练服口袋里取出那枚银制怀表，低头望着它，神色复杂。
安娜见状，吸了吸鼻子，也勉强扬起一个苦笑：
“真没想到那个吊儿郎当的大叔，最后还非得逞什么英雄......都一把年纪了，还有艾莎学姐这个女儿要照顾......他在想什么啊......”
话还没说完，她眼中的泪水终究止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一切......会越来越好的。”诺因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只是温柔地回应一句。
但这句话，像是彻底击破了安娜内心的堤坝。
她猛地站起身，忽然扑向诺因，毫无预兆地将他推倒在地！
“你就这态度？！”她边哭边怒吼，一拳又一拳地砸在诺因的脸颊上，拳头颤抖却充满怒意。
“还‘一切会越来越好’？！你知道索尔是为了保护我才失踪的吗？你知道他可能已经......已经死了吗？！法兰大叔也是为了你而死！你就这样过一天算一天？！”
她的声音颤抖，几乎撕裂了整个房间的沉寂。
在她不断击打中，诺因没有躲避，没有出声，只是默默承受着。
直到她最后一拳砸在他脸侧的地板上，拳头鲜血淋漓，随即整个人无力地趴在他胸前，声音也低了下去。
“我明明......叫他不用管我的......为什么他还要......。”她的泪水一滴一滴打湿了诺因的衣襟，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淌出来。
诺因缓缓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声音低沉坚定：
“我不会放弃找索尔的。等我们剿灭了面具党，我也能不负法兰大叔的遗言，亲自向艾莎学姐交代这一切......她的爸爸，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帅的男人。”
“他还帅？呵，不过现在想想......那大叔确实是有点魅力。”安娜愣了愣，泪光中终于浮现出一丝苦中作乐的笑意。
两人重新坐起身来，气氛稍稍缓和。
安娜看着诺因鼻青脸肿的模样，嘴角忍不住轻轻一勾：
“喂，你没事吧？我刚才......可能下手重了点。”
“哈？这点小伤算什么。”诺因故作轻松地摆摆手，咧嘴一笑，“小Case啦，这种程度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气氛逐渐恢复。
诺因忽然好奇地侧头看她：
“对了，你刚刚是在这研究新赖技吗？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了......你身为R5觉醒者，按理说应该只能操控液体或气体，但你那藤蔓是怎么回事？而且还那么坚硬？”
听完诺因的疑问，安娜嘴角一挑，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那你首先要理解，‘理序会’当初为什么要制定‘赖因指数’，并把它推广到全世界。”
她抬起手指轻轻晃了晃，像是在给一个后辈上课：
“R1是固体，R2是液体，R3是气体，光是从这个分类顺序你就应该看出来，固体能力为什么被排得最低——那不是没理由的。”
诺因愣了一下，竖起耳朵听下去。
安娜继续讲解，神情认真，语速却依旧带着点轻佻：
“液体嘛，虽然能看见，但它的延展性和不稳定性是优势，能束缚敌人、灌入体内、甚至让目标溺死；而气体呢？那更是杀人于无形——无色、无形、难以察觉，适合暗杀，适合渗透，在敌人还没察觉前就送他一程了。”
她耸耸肩，语气一转：
“至于固体嘛？呵......你想象一下，觉醒者扛着一把大刀冲过去，那动作、那气势，连目标本人都能提前猜出你要干嘛。躲都来得及。这就是形态之间的差距。”
诺因听得微微瞪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随即反问：
“可你刚刚那藤蔓不是固体吗？那不是正和你的液与气体形态互相冲突？”
“所以才说我聪明嘛。”安娜笑了，这次带着一丝骄傲与挑衅道。
她抬起手掌，掌心微微泛起绿色的雾气与汁液，继续解释：
“我身为R5觉醒者，理论上确实不能形成与固体有关的物质。但这世界上的一切规则，不都是‘想象力’定的吗？”
她轻轻一挥，几缕草属性孢子状的气体在空气中浮动，再掺杂着像露水般的绿色液体缓缓交融。
“藤蔓这种东西，本质不是纯粹的固体，是有汁液的、是活的、有弹性的。我先释放孢子雾气作为构架，再融入草系汁液进行填充，最后用我的想象力和赖因子定型——这不就成了？”
绿色气息化为一条细长藤蔓在她指尖扭动，宛若活物。
“只要你对形态理解得够深，对赖因子的控制够细，想象力够丰富，规则......就未必是束缚。”
她轻轻一笑，藤蔓“啪”的一声抽在测试墙壁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裂痕。
“所以我说，你们这些直线思维的男孩子啊，永远学不会这种绕路子的方法。”
“不过也罢，毕竟诺因，你是R1觉醒者嘛。”她在一旁偷笑嘲讽道。
诺因挠了挠后脑勺，露出有些尴尬却又真诚的笑容：
“受教了……安娜姐姐。”
这称呼让安娜眉头一挑，轻哼一声，撇过头去没搭理他。可嘴角的那一抹得意，怎么都藏不住。
就在这轻松片刻中，诺因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嗡——”
他脸色顿时一变，迅速掏出手机查看。屏幕亮起的一瞬间，他的神情变得凝重如铁。
“我们复仇的时刻......到了。”
安娜闻言也凑了过来。当她看到那条信息时，眼神瞬间变冷，眼底浮现出熟悉的憎恨之色。
手机屏幕上，两个简短的信息静静躺着。诺因点击了最新一条，消息内容弹了出来：
【明天，也是新一年的第一天，创办人邀请所有的家人们，到帝国边境——西卢残镇的大教堂聚会！面具为尊，捣乱一切！】
诺因死死盯着那行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次，我一定要让面具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说这话时，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下了一个不可违背的誓言。
安娜点了点头，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静：
“但我们得先通知莫娜和贺狂大校。一旦所有面具党成员都到齐，只要诺瓦联盟展开围剿......他们就插翅难飞。”
“这次，我们不会再失败。”诺因深吸一口气，猛地点头。
两人的眼神在这一刻达成共识——属于他们复仇的时刻，终于来了。
3013年1月1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帝国边境的废镇——西卢残镇。
这座早已被时代遗弃的老城，如今却被Rh能量彻底侵染。残破的教堂广场上，站满了戴着Rh面具的人影。他们或调试武器，或低声交谈，静待某个即将开始的仪式。
五百余名面具党成员集结于此，密密麻麻，如同无声的浪潮。
一辆旧型能源车缓缓驶入破碎街道，车门开启，诺因、莫娜、安娜三人一身斗篷，戴上之前行动的Rh面具，悄然融入这片黑潮之中。
“这就是面具党的所有战力了吗？”莫娜低声说道，眸光警惕地扫视四周，“保守估计五百人以上......？”
诺因轻轻点头，悄悄压低兜帽，目光在面具群中不断游走。
“你在找索尔？”安娜贴近他低声询问。
“嗯。”诺因语气紧绷，手指悄然握紧。
昨天接到这次“面具党聚会”的信息，他便心中生出一个近乎荒唐的念头——如果索尔没有死，如果他仍活着，也许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以索尔的性格，或许他早已渗透得比他们更深，为的就是完成任务，然后在诺因他们面前耍帅。
“这家伙肯定有这个打算......”诺因一脸欣慰笃定低声道，“不过我一定要把他安全带回去。”
可至今，那熟悉的身影依旧未曾现身。
“创办人还没现身主持大会。”莫娜压低声音道，“老哥的命令是，等‘创办人’出现再发信号，他们已经围堵这里周围了，不到五分钟就能进场支援。”
“明白。”诺因和安娜轻声回应。
此刻，西卢残镇教堂广场的气氛已压抑到极致。破败砖石间，Rh粒子缓缓游动，五百余名Rh面具者静如雕像，等待传说中‘创办人’的出现。
突兀地，大地微颤。
轰——！
教堂前的大地猛然隆起，尘土飞扬，一座粗糙却仿佛被Rh粒子凝铸的土丘拔地而起，宛如舞台中央的讲坛。
所有目光齐聚。
一道身影，从尘雾中缓缓走出。
他戴着一副与众不同的特制Rh面具，黑袍随风飘动，手中捧着一册古书，步伐从容地走上高台坐下。
不过暂时没有人质疑他的身份。但是他的出现，便理所当然地成为焦点。
“那就是......创办人’吗？”
“他的面具......和我们不一样？！”
“我都加入组织六年，从没见过创办人本人，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存在......”
“看那气场，应该不可能错了。”
片刻后，高台上的人缓缓举起手，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感谢各位......从世界各地前来。”
“有人来自帝国，也有人从亚族大国而来，甚至还有不远万里从共和国赶来的。我们今日汇聚于此，意味着一件事——”
“我们是一家人。”
他语锋一转，语气沉重如铁锤落地：
“我们，是这个世界混乱基因的延续者。我们是——‘面具党’。”
轰——！
全场爆发出如雷的呐喊：
“面具为尊！！”
“捣乱一切！！！”
五百多名成员齐声怒吼，Rh粒子剧烈震荡，连天空中的云层都染上了异样的泛黄光晕。
创办人站在高台之上，静静闭眼，享受着这份狂热的信仰与权力。
良久，他缓缓开口：
“今天，我们汇聚于此，只为一个目的。”
“我们要血洗帝国中心Rh塔群，摧毁其控制系统。”
“我们面具党，将侵入帝国全城的广播频道，宣告新时代的来临。”
“而我，将亲自打头阵。”
“——你们说，好不好？！”
“好！！！！！！”全场再次沸腾。
“准备动手。”莫娜低声咬牙，手指触向腰侧。
但，就在此时——
高台上的人动作一顿，忽然间，他缓缓摘下面具。
阳光穿破云层，落在他的面庞之上。
诺因眼瞳猛然一缩。
那是他日思夜想的脸——索尔。
他微笑着，站在讲台上，嘴角挂着从容不迫的弧度，阳光在他发梢上跳跃，仿若神祇降世。
“一秒……两秒……”时间仿佛静止。
索尔笑了笑，温和地开口：
“对了，家人们——”
“我还特别邀请了诺瓦联盟的朋友，你们不介意吧？”
“莫娜上尉，还有你的同伴——不出来打个招呼吗？”
“索尔？！”诺因几乎是本能地站出人群，扯下面具，低吼出声，“你为什么会站在那边？！你是创办人？！开什么玩笑，快下来啊！”
“索尔......你在说什么？别开这种玩笑啊！！！”安娜也愣住，猛地拉下面具，站到诺因身边，眼中泪光涌动。
全场顿时安静。
几百张面具刷地回头，盯着突然现身的少年和他身边的女生。
莫娜也不演了，站到诺因和安娜身边，她直接摘下面具，毫不犹豫地掏出信号器按下。
这句揭穿性的发言，炸裂全场，他们也看见了莫娜手中的信号器。
“诺瓦上尉？有卧底？我们被创办人......卖了吗？”众人看着莫娜的动作，惊呼道。
所有的面具人已经握紧武器，缓缓逼近诺因他们。
莫娜已发出信号，正当她等待诺瓦军队的围剿，她也做好准备开出一条杀路了。
索尔并未理会只是右手抬起，一道沙色Rh印记在他掌心浮现。
他大声狂笑道：
“朋友游戏结束。”
“——It’s Show Time。”
他在空中划出一道竖直的裂痕。
巨大裂缝在空中张开，一瞬间爆出大量沙暴与旋涡能流，整个空间剧烈变形，仿佛一道结界正在脱离现实边界。
赖因结界：沙之囚笼——启动！
只是一瞬间的时间，所有人——诺因、安娜、莫娜、五百名面具党、甚至土丘与广场地面，都被沙暴瞬间卷入进裂缝里！
诺因挡在莫娜和安娜身前，便感受到无数沙粒如细针般灌入感官，连呼吸都被压制。
“索尔！！！”他的怒吼，被风沙吞噬。
——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风暴之后，西卢残镇教堂外的广场又恢复原本的残破不堪。
这场‘朋友游戏’也将在索尔的亚空间里继续进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