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考试还有最后十天的一个深夜，伊莎贝尔合上了最后一本模拟试卷。她看着对面虽然疲惫，但脊背依然挺直的精灵女孩，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叶妮薇儿，该做的，我已经做到最后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叶妮薇儿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因为长时间缺乏睡眠而有些沙哑。
伊莎贝尔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去休息吧。最后这几天，你需要调整好状态，记得我说过的吗？
“我知道的，劳逸结合嘛。”叶妮薇儿先回答了出来。
伊莎贝尔欣慰地点头：“看着你这一个月不眠不休的努力，让我怀念起当初在修道院的时候，当初为了通过修女考核，也像你一样拼命努力的学习……”
“伊莎贝尔老师，那个考核很难吗？”叶妮薇儿睁大了疲惫的双眼，似乎对伊莎贝尔的话感到了兴趣。
“是很难啊，不过应该不会像艾斯特布里温学院的入学考试一样难……”她回忆道：“当初在修道院的时候，我在夜里偷偷找来一根树枝，顶部绑上了一个照明石，把另一头和我都脑袋绑一起，这样，一个灯就挂在了我头上，我也就能继续看书了……”想起以前犯的傻，伊莎贝尔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噗嗤……”叶妮薇儿也笑出了声，“什么嘛，伊莎贝尔老师明明可以把它嵌在墙上的，绑在头上也太奇怪了……”
她们同时笑了起来，连同多日的压抑与沉重都消散了，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笑声渐渐停止，过了一会后，叶妮薇儿抬起头，看向窗外的月亮，轻声问：“伊莎贝尔老师，您觉得……我真的可以吗？”
这是她一年以来，第一次流露出不确定的语气。
“怎么，之前不是还信心满满的嘛？怎么突然就变了副样子。”
“没有，只是距离考试越来越近，我有些迷茫……”
伊莎贝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相信你这一年多来的努力吗？”
叶妮薇儿愣了一下，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相信你自己。”伊莎贝尔的声音很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付出的汗水，不会欺骗你。”
叶妮薇儿深吸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些许。
“我明白了。”她站起身，对着伊莎贝尔微微躬身，“谢谢您，老师。我去休息了。”
她走出书房，走廊里寂静无声。月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并没有直接回卧室，而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城堡的露台上。
夜风微凉，吹拂着她有些发烫的脸颊。奥菲鲁尼亚的广阔夜景在脚下铺陈开，终暮王座的万千灯火在永夜中闪烁，如同散落的星辰。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体温的披风轻轻落在了她的肩上。
叶妮薇儿回过头，看到卡洛和比安娜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露台上。
“爸爸妈妈？你们还没睡？”叶妮薇儿有些惊讶。
“来看看你。”卡洛笑了笑，笑容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和心疼。
他走上前，伸出手，轻轻将叶妮薇儿额前一缕被风吹乱的金发别到耳后。这个细微的动作，充满了无声的温柔。
“紧张吗？”比安娜轻声问。
叶妮薇儿看着父母，看着他们眼中毫无保留的支持和信任，心中最后一丝彷徨悄然消散。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有一点。”她说道，但随即，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清浅却坚定的弧度，“但现在，正是因为有你们在，有卡莲在，有伊莎贝尔老师在，有你们在我身边，我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最后的十天里，你打算做什么？”卡洛问道。
“还没想好……”叶妮薇儿有些茫然道。
“那要不要……”卡洛轻轻打了个响指，“和我一起去钓鱼？”
“钓……鱼？”叶妮薇儿愣住了，连旁边的比安娜都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提议感到有些意外。
“没错，钓鱼。”卡洛肯定地点点头，“云涡裂冠山脚那条溪流，水清着呢，底下藏着不少傻乎乎的银鳞鱼。什么都不用想，就坐在水边，盯着浮漂，听着水流声。或是躺在草地上，月光照在身上，风慢慢吹……那才是最好的休息。”
叶妮薇儿下意识地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他描绘的画面简单却带着奇异的安宁感，似乎真的能感受到那份专注却又无需思考的平静。
“听起来像是你自己想去钓鱼，只是找了个借口吧……”比安娜斜睨了卡洛一眼，后者立刻摸了摸鼻子，讪笑一下。
不过她也没反对，轻轻颔首道：“去吧，跟你爸爸去当一天闲人，或许比你再啃十本书更好点。”
“好。”叶妮薇儿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爸爸，明天我们去钓鱼。不过，要叫上卡莲吗？”
“她啊，就算了吧……以前带她去钓过一次鱼，因为一直钓不上来急得她蹦进河里直接抓鱼，浑身湿透了回家后还被你妈妈骂了一顿……”卡洛叹了口气，似乎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一条鱼没钓到还弄成这样，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带孩子的。”比安娜语带挖苦，毫不客气道，“出发前还说什么‘钓鱼佬永不空军’‘你就在家里等着吃鱼吧’这种话，结果最后告诉我一条也没钓上来。”
“喂！过分了！明天！明天一定给你带回一条大鱼！叶妮薇儿，我们明天早上就出发！放心，你老爸我可是钓鱼的天才，保证让你一杆不空！”
比安娜偏过头去懒得搭理他，叶妮薇儿顺从地应了一声，再次向父母道了晚安，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脚步似乎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卡洛收回目光，对上比安娜带着些许笑意的眼神。
“怎么？”他挑眉。
“希望你这次能机灵一点，钓不到鱼的话去终暮王座的鱼贩子那里买两条也行。”比安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比！安！娜！”卡洛忍无可忍，一把将身旁的银发少女扛了起来。
“白痴啊你！放我下来！喂！”
青年置若罔闻，扛着比安娜朝里面走去。
“卡洛，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再不放我下来你会后悔的！劳资蜀道山！”
“砰！”一声沉闷的声响从城堡内传来，混杂着青年的惨叫声，回荡在城堡的夜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