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兴巷的老榕树又开花了。
林树蹲在树底下,盯着脚边一块翘起的青石板。石板缝里塞着张皱巴巴的糖纸是草莓味的,和他上周在便利店看见葵花买的一模一样。
“发什么呆?”
清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葵花抱着个铁盒站在他旁边,马尾辫被风掀起一绺,发梢沾着点刚从便利店顺来的棉花糖碎屑。她今天穿了件淡蓝色连衣裙裙角绣着小太阳图案和他小学时画的那幅一模一样。
“葵花?”林树手忙脚乱站起来,“你…你怎么在这儿?”
“来找你啊。”葵花把铁盒往他怀里一塞,“奶奶说,这是你俩小时候埋的‘时间胶囊’。”
铁盒锈迹斑斑,打开时“吱呀”响了一声。林树倒出里面的东西:两张画纸,一颗玻璃弹珠,还有张皱巴巴的便利贴。
第一张画纸是他小学时画的“葵花是小太阳”歪歪扭扭的线条,太阳脸上还挂着笑。第二张是葵花的“林树是大英雄”他举着断了线的风筝,背景是暴雨中的老榕树。
“那年你为了帮我捡风筝,摔进了泥坑。”葵花蹲在他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弹珠,“我回家哭了三天,我妈以为我被欺负了,结果…结果你举着断了的风筝说‘看!像不像超人的披风’。”
林树耳尖发烫。他想起上周在学姊的笔记本里看到的照片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蹲在泥坑边哭,他举着断了的风筝冲她笑。当时的他总觉得自己笨手笨脚,却不知道那抹笑,成了葵花藏在铁盒里的“超人勋章”。
“还有这个”葵花抽出那张便利贴,上面是她歪歪扭扭的字迹:“林树,等我长大,要给你做全世界最甜的棒棒糖。”
林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昨天在便利店,葵花拽着他买草莓味棒棒糖时,糖纸上印着小小的“葵”字和她铅笔盒上的贴纸一模一样。
“现在…还算数吗?”他轻声问。
葵花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她抓起铁盒盖上,转身就跑,发梢扫过他的鼻尖:“笨蛋!当然算数!”
中午十二点,游戏社活动室飘着焦糊味。林树盯着烤箱里的布丁,蛋液在模具里鼓起小泡,表面裂开细密的纹路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烤焦了。
“笨蛋”林野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笑,“你上次说要给苏清月做焦糖布丁,结果烤成了煤球。”
“闭嘴!”林树抄起锅铲作势要敲,“这叫‘焦香特色’!”
门被推开,苏清月端着保温桶走进来:“我带了三明治。”她瞥了眼烤箱嘴角翘了翘,“需要帮忙吗?”
林树手忙脚乱把焦黑的布丁往旁边推:“不用不用!你去坐!”
苏清月却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模具边缘:“其实…我小时候也总把蛋糕烤焦。”她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星星,“我妈说焦的部分是‘幸福的痕迹’。”
林野突然吹了声口哨:“苏姐姐小时候也这么可爱?”
苏清月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抓起三明治就往外走。林树望着她的背影,发现她保温桶的提手上缠着根蓝丝带和他初中送林诗音的那根一模一样。
“喂!”林野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再发愣,布丁真要成煤球了。”
林树回过神,把焦布丁倒进垃圾桶。转身时,他瞥见学姊的笔记本半开着,最新一页写着:“今天林树的布丁焦了,但他低头时睫毛在抖,像小动物。”
放学后,林树去便利店买牛奶。张婶神秘兮兮塞给他个信封:“这是你妈寄的,说是‘给小树的礼物’。”
信封里是张照片他和妈妈在海边的合影,背景是火红的凤凰花。照片背面写着:“小树,妈妈在国外看到凤凰花,想起你小时候总说‘等我长大,要带妈妈去看’。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林树的眼眶发酸。他想起上周在老榕树下,苏清月说的“有些回忆不该被新的人挤走”;想起葵花举着铁盒说“时间胶囊里藏着我们的秘密”;想起林诗音红着脸说“他像一道光”。
晚风掀起窗帘吹得书桌上的《恋爱心理学》哗哗作响林树摸出玻璃弹珠,在台灯下看里面映着他自己的影子,还有…三张模糊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