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兴巷的早餐摊飘着豆香时，林树正蹲在小马扎上啃茶叶蛋。王阿姨掀开竹蒸笼，热气裹着糖糕的甜香涌出来：“小树，今儿给你多留了块你苏姐姐昨儿帮我搬米，这算谢礼。”
“王姨您又乱说！”林树耳尖发烫，余光瞥见巷口走过个白衬衫身影是学姊苏清月，抱着一摞文件，发梢沾着点晨露。
“苏姐姐！”他喊了一声，苏清月转头，手里还攥着袋刚买的豆浆，“你怎么在这儿？”
“帮王姨搬米。”林树指了指她脚边的蛇皮袋“您这是…去图书馆？”
“替继母送资料”苏清月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文件袋“她今早要去社区做公益讲座，说要讲‘流浪动物的心理’我昨晚帮她查了半夜资料。”
林树想起上周在她笔记本里看到的记录：“继母今天夸我‘比上次更细心’，是她第一次主动和我聊工作。”他摸出兜里的塑料袋，“王姨给的糖糕给您。”
苏清月的嘴角翘了翘接过时故意戳了戳他的额头：“笨蛋，糖糕要趁热吃。”转身时，她的文件袋滑出张照片是她和继母在社区活动的合影，两人都笑得很开心。
李叔的修车摊前围了三个老头正看他给电动车换轮胎。“小树！”李叔用沾满黑油的手拍他肩膀，“你苏姐姐昨儿来问‘哪种车座最舒服’，你说她是不是…？”
“李叔！”林树红着脸打断，“我帮您递扳手！”
“得嘞！”李叔把扳手塞给他压低声音，“我跟你说啊，上周五晚上，我收摊看见你苏姐姐在老榕树下转悠，手里还拿着你上周帮她修的自行车车筐里塞着束花，红的，像…像告白似的。”
林树的耳朵“嗡”地一声。他想起昨晚苏清月在微信里发的消息：“今天帮流浪猫搭了个小窝，你要不要来看看？”当时他回“忙着复习”，现在想来，那束花可能根本不是给猫的。
“叮铃铃——”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苏清月的消息：“图书馆资料整理完了，要不要来喝杯酸梅汤？我在老榕树等你。”
林树盯着屏幕喉结动了动。李叔突然喊：“小树，你苏姐姐又发消息了！”
下午回教室放课本林树的储物柜“咔嗒”一声开了。他正要拿数学卷子，一张粉色便利贴飘出来，字迹是林诗音特有的娟秀：“林树，你昨天帮我捡的速写本，在便利店后巷的流浪猫窝里找到了。”
他翻开便利贴背面，画着他蹲在纸箱边捡本子的侧影是他上周帮林诗音找被风吹走的笔记时，被便利店监控拍下的画面。
“还有这个”林诗音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抱着个铁盒，“我奶奶说，这是她年轻时的嫁妆盒，里面有你小学送我的玻璃弹珠。”
林树接过盒子，打开时掉出颗蓝色弹珠，在阳光下泛着幽光。他想起小学三年级的暴雨天，自己举着断了的风筝跑，林诗音追在他后面喊：“林树！你的风筝！”结果两人都摔进了泥坑，弹珠就是那时掉进泥里的。
“谢…谢谢”他耳尖发烫把弹珠塞进口袋，“我…我帮你修修盒子？”
林诗音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抓起书包就跑，发梢扫过他的手背：“不、不用！我自己来！”
傍晚的老榕树被夕阳染成橘红色。葵花抱着个破风筝站在树下，裙角沾着草屑：“林树！你看，这是我奶奶翻出来的，我小时候总说‘等林树长大，我们一起放’。”
风筝图案是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翅膀上用蜡笔涂着：“葵花要当小太阳，林树是大太阳。”
“那时候你总说‘我哪有那么大’。”葵花戳了戳风筝，“现在呢？”
林树接过风筝，竹骨还结实。他拽着线跑起来，风掀起他的衣角，葵花在后面追，笑声像银铃：“林树！你跑慢点！”
“抓住你了！”林树转身，葵花扑进他怀里，发梢沾着草叶。她的脸贴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其实…我想和你一起放一辈子风筝。”
林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低头看见葵花耳尖红得像颗草莓，和自己小时候一样。
“好”他说：“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