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雨丝像扯不断的棉线,黏在福兴巷的青石板上。林树抱着课本冲进便利店时,刘海已经贴在额头上,校服领口浸了水,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小树!”王阿姨从货架后探出头,手里的毛巾还滴着水,“又没带伞?我这有热姜茶,给你倒一杯。”
“谢谢王姨。”林树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忽然想起上周苏清月塞给他的保温桶也是这样,捧在手里就能焐暖整颗心。
货架上的铃铛“叮铃”响了一声。林树转头看见苏清月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那儿,白衬衫下摆沾着雨珠发梢滴着水,却还笑着说:“我帮社区整理流浪猫的救助资料,路过买瓶冰美式。”
“冰美式?”王阿姨皱了皱眉,“你这丫头下雨天喝冰的?”
苏清月的耳尖微微发红:“习惯了…林树也总喝冰的。”
林树的手一抖姜茶溅在课本上。他想起学姊笔记本里的记录:“林树喝冰美式时喉结会动三下”“他睫毛沾了水,像小动物的爪子”。
“苏姐姐!”林诗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举着把黑伞,伞面沾着水痕怀里抱着个纸箱,“我奶奶说便利店的热牛奶能驱寒,给你带了一杯。”
苏清月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她接过牛奶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林诗音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纸箱“啪”地掉在地上,滚出几盒草莓牛奶。
“我来捡!”林树蹲下去指尖碰到林诗音的手。她的手凉得像块玉,和小时候一样。他抬头正撞见她泛红的眼尾,心跳漏了一拍。
“谢…谢谢”林诗音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把纸箱往他怀里一塞,“我…我去帮你找伞。”
林树抱着纸箱站起来时看见葵花举着把彩虹伞站在雨里她穿了件鹅黄色连衣裙,裙角沾着泥点发梢别着朵塑料花——和他小学时送她的那朵一模一样。
“林树!”她挥了挥手伞面上的水珠溅在他脸上“我奶奶说,你上周帮她修的收音机坏了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去看看?”
林树的喉咙发紧他想起上周在葵花家,她抱着旧收音机说:“这是我爸走前留给我的,修好了就能听他以前录的评书。”
“好”他应了一声转头对苏清月和林诗音说:“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苏清月的睫毛颤了颤她低头整理文件,发梢遮住半张脸:“我…我还有资料要整理。”
林诗音却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我…我陪你。”
雨幕里四把伞慢慢并拢林树的伞是蓝白条纹,苏清月的是纯黑,林诗音的是黑伞(伞柄缠着蓝丝带)葵花的是彩虹色。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地面溅起小水花,像撒了把碎钻。
“林树”葵花突然说:“你记得吗?小学时下雨你把伞全倾向我,自己半边身子都湿了。”
林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那天的场景七岁的葵花缩在他伞下,发梢滴着水却笑得像朵太阳花:“林树,你是我一个人的太阳!”
“记得”他说,“那时候你说,等我长大要给我做全世界最甜的棒棒糖。”
葵花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她拽了拽他的衣袖:“现在…还算数吗?”
林诗音的伞柄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我也有话想说。”
苏清月的文件袋“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却在抬头时撞进林树的目光。他这才发现,学姊的眼镜片上蒙着层水雾,露出泛红的耳尖。
“那个…”苏清月的声音发颤,“我继母说,下周社区要办流浪动物领养日你…你能来帮忙吗?”
林树笑着点头:“好啊。”
雨还在下,却没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