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巷的诗会

作者:临汾风暴 更新时间:2025/7/24 23:30:22 字数:4390

秋阳把福兴巷的银杏叶染成金箔时,林树正蹲在老榕树下捡银杏果。王阿姨举着个竹筛子站在他旁边,筛子里躺着几颗裹着糖霜的糖炒栗子:“小树,苏姐姐在社区活动室等你呢说要办银杏诗会你上周帮她写的宣传稿,她念叨三天了。”

“诗会?”林树手忙脚乱把银杏果装进布袋,“不是说…流浪动物领养日吗?”

“都办的!”王阿姨把筛子往他怀里一塞,“苏姐姐说‘诗会能吸引更多人关注流浪猫’,林野那小子今早还来帮忙挂灯笼呢!”

社区活动室的暖炉“噼啪”响着,苏清月正踮脚挂纸灯笼。她穿了件米白色针织衫,领口别着枚银杏叶胸针和他初中送她的那枚同款。听见门响她转身时,发梢沾着的糖霜簌簌落进围裙口袋:“林树!你来得正好,林诗音带了桂花酿葵花烤了栗子糕。”

林树的目光扫过茶几:玻璃罐里的桂花酿泛着琥珀光,瓷盘里的栗子糕还冒着热气,最边上摆着本《银杏诗选》——封皮是他上周在便利店帮林诗音捡的,扉页写着“赠清月:愿你如银杏,岁岁皆温柔”。

“我…我来晚了”他摸了摸后颈:“王姨非让我带了糖炒栗子。”

他把布袋放在桌上栗子“哗啦”倒出苏清月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你手怎么这么凉?”

林树的耳尖发烫。他想起上周在苏清月的笔记本里看到的记录:“林树的手总是凉的,像冬天的溪水”“他递东西时会先搓手,怕冰到别人”。

“没事。”他抽回手,却撞翻了桂花酿。深褐色的液体在桌布上晕开,像朵枯萎的银杏叶。

“我来擦!”林诗音从里屋跑出来,举着块蓝格子抹布。她的发梢沾着墨香,是刚写完诗的样子。擦到苏清月脚边时,她的动作顿了顿那里有片被踩碎的银杏叶,叶尖沾着半枚珍珠发夹。

苏清月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她弯腰捡起发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妈…她上周来送资料,掉的。”

诗会开始时,巷口的老银杏正落得热闹。林树搬了把竹椅坐在树下,面前摆着林诗音的诗集、葵花的栗子糕、苏清月的桂花酿。

“第一首”林野举着喇叭喊,“苏清月——《致帮猫人》。”

苏清月走上前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总说自己是‘超人’,可我知道…你只是怕猫挨饿,怕雨淋湿老人的拐杖怕我修不好电脑时急得掉眼泪。”

林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上周苏清月在便利店哭,说“我爸又结婚了,新阿姨说我像累赘”原来她早把他的“顺手”写成了诗。

“第二首”林野挤眉弄眼,“葵花——《小太阳的承诺》。”

葵花抱着个铁盒站在银杏树下,盒盖是她七岁时画的“小太阳”。“我奶奶说,等我长大要给小太阳烤一辈子栗子糕。”她掀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十二块糖霜栗子:“这是我今早烤的,没糊。”

林树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小学时葵花举着半块烤糊的栗子说:“林树,这个甜给你。”当时的糖霜,和现在她手里的是同个味道。

“第三首”林野的声音突然低了,“林诗音——《未寄出的信》。”

林诗音捧着本《拜伦诗选》走上前。她的指尖在扉页上轻轻划过,那里贴着他上周写的便利贴:“谢谢,诗很好。”

“我写了十年诗”她的声音像片落在银杏叶上的雨:“每首都写给你写你帮我捡速写本时的侧脸,写你给流浪猫喂牛奶时的弯腰,写你在我奶奶葬礼上说的‘我陪你’。”

林树的眼眶发酸。他想起上周在林诗音的旧手机里看到的视频初中时他被混混堵截,林诗音举着伞冲过来,伞骨断了,却护着他的头。当时的她,和现在一样眼睛亮得像星星。

诗会结束时,夕阳把银杏叶染成了橘红。苏清月蹲在地上捡诗稿,发梢沾着糖霜:“林树,你…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都在等什么?”

“等什么?”林树帮她捡纸。

“等…等某个人先说出口”苏清月的耳尖红得像颗草莓,“比如,我继母说‘你该找个伴了’,我…我想说‘我早有了’。”

林诗音的声音从树后传来:“我也是。”她手里攥着张纸条“我奶奶临终前说要勇敢,我…我想把诗集送给你时,说‘我写了十年,只等你读’。”

葵花突然拽了拽林树的衣角,往他手里塞了块栗子糕:“我…我奶奶说,烤栗子要趁热吃。你…你要不要尝尝?”

林树的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耳垂。他想起上周在葵花的旧手机里看到的照片小学五年级的葵花举着张纸条,上面写着“林树,我喜欢你”,被她偷偷塞进他的书包。

“我…”他刚要开口,苏清月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发白:“继母说…她今晚来接我,要带我去见新阿姨。”

深夜的福兴巷,老榕树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林树坐在树底下,怀里抱着三个纸箱苏清月的诗稿、葵花的栗子糕模具、林诗音的《拜伦诗选》。

“林树!”

苏清月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她跑得气喘吁吁,发梢沾着泪:“我继母…她取消了见面。她说‘你该为自己活’。”

林树接过她手里的诗稿,发现最后一页多了行字:“致林树:你是我写过最温暖的诗。”

“葵花!”他喊了一声。

葵花从树后跑出来,手里举着个铁盒:“我奶奶醒了!她说…她想看我烤栗子糕给你吃。”

林诗音的声音从更远处传来:“我妈手术成功了!她说明天就出院,要请你喝她煮的鸡汤。”

林树望着三个红着眼眶的女孩,突然笑了。他摸出兜里的玻璃弹珠,在路灯下泛着幽蓝的光那是他七岁时和葵花埋下的“时间胶囊”,里面塞着张纸条:“等我长大,要给葵花烤一辈子栗子糕,给苏清月煮热牛奶,给林诗音读她写的诗。”

“明天”他说,“老榕树下,我带糖炒栗子。”

苏清月的脸瞬间亮了:“我要加桂花蜜。”

葵花拽了拽他的衣角:“我要烤焦的,像小时候。”

林诗音低头翻着诗集,嘴角翘起:“我要在诗里写…‘他终于说出口了’。”

风掀起银杏叶,落了满地金箔。林树望着三个女孩的背影,突然明白所谓“被动迟钝”,不过是命运在等他,等他慢慢看懂这些藏在糖霜里的、藏在诗里的、藏在每一句“我等你”里的——

那些没说出口的“我喜欢你”,终于要在明天,变成“我陪你”。

深夜的老榕树像位沉默的老者,枝桠间挂着未褪尽的银杏叶在路灯下泛着碎金般的光。林树抱着三个纸箱坐在树根旁,苏清月的诗稿被他摊在膝头,最后一页的字迹还带着温度:“致林树:你是我写过最温暖的诗。”

“林树。”

苏清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得像片落在肩头的银杏叶。她没穿外套,米白色针织衫被夜风吹得有些单薄,发梢沾着白天诗会时蹭的桂花蜜,在月光下泛着细闪。

“你怎么还没走?”林树手忙脚乱要起身,却被她按住肩膀。

“我…我想看看你”她的耳尖红得像颗浸了蜜的樱桃,“刚才在活动室,你说‘等明天老榕树下带糖炒栗子’可我现在就想听你说这句话。”

林树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上周在苏清月的笔记本里看到的记录:“林树说‘等’时,睫毛会颤三下”“他说话前会先摸后颈,像在确认什么”。此刻他的后颈正发烫,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纸箱边缘。

“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苏清月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摸出枚银杏叶胸针和他初中送她的那枚一模一样,“我妈说,这是我十岁时非闹着要买的。那时候我总说‘等我长大,要给喜欢的人戴’。”

月光下,胸针的纹路清晰可见:银杏叶脉络间藏着极小的“清”字。林树想起上周在她书包里瞥见的日记本,扉页写着:“今天林树帮我捡了被雨淋湿的作业本,他说‘别哭,我帮你烘干’他的校服袖子都湿了,却把我的本子护在怀里。”

“其实…”他刚开口,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葵花举着个保温桶从巷口跑来,发梢沾着草屑,脸红得像团火:“林树!我奶奶醒了!她说…她想喝你煮的酒酿圆子!”

林树转头正撞见她怀里还抱着个铁盒是上周他帮她修风筝时用的工具箱,盒盖上歪歪扭扭写着“小太阳的秘密”。

“等等!”苏清月突然拽住他的衣角:“我…我跟你一起去。”

葵花家的厨房飘着甜丝丝的酒酿香。奶奶坐在藤椅上,银发梳得整整齐齐,膝头盖着他去年送的灰毛毯那是他用帮流浪猫赚的钱买的。

“小树啊,”奶奶颤巍巍摸出块红布包,“这是我年轻时攒的桂花糖,说要等‘最甜的人’来吃。”

林树接过布包,糖纸窸窣作响。他看见糖纸上印着小小的“葵”字,和葵花今早塞给他的草莓糖包装一模一样。

“奶奶这是…”

“是我和你爸的约定。”奶奶突然笑了,“当年你爸在福兴巷修自行车,总帮我给隔壁小孩送糖。他说‘等小树长大,要把这手艺传下去’。”

林树的手顿了顿。他想起爸爸临终前的话:“小树,要像糖一样,甜别人。”原来那些他以为“顺手”做的事,早被爷爷写进了“约定”。

“奶奶,我给您煮圆子。”他系上奶奶递来的蓝布围裙,转身时瞥见葵花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她今早烤焦的栗子糕,“我…我重新烤了,这次没糊。”

深夜的便利店亮着暖黄的灯。林诗音抱着一摞诗集站在收银台前,发梢沾着墨香她刚给每本诗集写了题签。

“要热牛奶吗?”张婶从里屋探出头:“你林哥今早说要给流浪猫煮鱼汤,我多煮了一锅。”

林诗音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她想起上周在便利店帮林树捡速写本时,他在便利贴上写的:“谢谢,诗很好。”那行字被她偷偷夹在诗集扉页,现在还带着铅笔的淡痕。

“林树呢?”她突然问。

张婶指了指窗外:“在老榕树底下,跟苏姐姐、葵花聊天呢。”

林诗音走到窗边,看见路灯下的三个身影。苏清月的银杏胸针闪着光,葵花的铁盒在她脚边,林树的纸箱里露出半本《银杏诗选》。风掀起他们的衣角,像在跳一支没有旋律的舞。

她低头,发现诗集里多了张纸条是林树的字迹:“明天老榕树下,我带糖炒栗子,加桂花蜜,烤焦的也留着。”

林树回到老榕树时,苏清月正蹲在地上捡银杏叶。她的针织衫被夜风吹得贴在背上,露出腰侧一道浅浅的疤和他初中帮她挡流浪狗时留下的抓痕一模一样。

“疼吗?”他鬼使神差地问。

苏清月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不疼。那时候我就想,要是能像现在这样,和你一起捡叶子,该多好。”

林树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上周在苏清月的笔记本里看到的照片初中时的她站在巷口,怀里抱着只花斑猫,旁边站着穿白衬衫的男生(是他)。照片背面写着:“林树说‘别怕,我帮你’,我就真的不怕了。”

“其实…”他刚开口葵花的声音从树后传来:“林树!我奶奶说,她想见你妈妈。”

林树转头,正撞见葵花举着个旧相册封皮是他小学时送她的手工相册,里面夹着他七岁时帮她捡风筝的照片。

“我奶奶说,你妈妈当年也在福兴巷。”葵花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她说…她见过你妈妈帮你爸修自行车,说那姑娘笑起来像春天的银杏。”

深夜的老榕树下,四个身影围坐成圈。苏清月的银杏胸针、葵花的铁盒、林诗音的诗集、林树的玻璃弹珠,在月光下泛着温柔的光。

“林树”苏清月突然说,“我继母今天给我发了消息。”

“她说什么?”林树问。

“她说…‘你找到了自己的太阳’。”苏清月的耳尖红得像颗草莓,“我…我想告诉她,太阳就是你。”

葵花拽了拽他的衣角:“我奶奶说明天要给你做糖霜栗子,用她藏了三十年的蜜。”

林诗音低头翻着诗集,嘴角翘起:“我妈说明天出院,要给你煮她最拿手的酒酿圆子和你奶奶的一样甜。”

林树望着三个女孩发亮的眼睛,突然笑了。他摸出兜里的玻璃弹珠,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那是他七岁时和葵花埋下的“时间胶囊”,里面塞着张纸条:“等我长大,要给葵花烤一辈子栗子糕,给苏清月煮热牛奶,给林诗音读她写的诗。”

“明天”他说,“老榕树下,我带糖炒栗子加桂花蜜,烤焦的也留着。”

苏清月的脸瞬间亮了:“我要加双份。”

葵花晃了晃他的胳膊:“我要最大的那颗。”

林诗音翻开诗集,最新一页写着:“风里有糖的味道,像那年你给的草莓糖——而这次,是四个人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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