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

作者:临汾风暴 更新时间:2025/7/25 1:12:45 字数:3422

福兴巷的蝉鸣裹着暑气漫进老榕树时林树正蹲在树底下给流浪猫喂鱼干铝制饭盒里的鱼干还冒着热气,混着老榕树特有的木香,在风里散成一片甜丝丝的雾。

“林树!”

苏清月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她抱着个牛皮纸袋,白衬衫后背洇着汗渍,发梢沾着便利店冷气的水珠,脚步快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又怎么了?”林树手忙脚乱把饭盒往怀里藏,鱼干“哗啦”掉出两块,“我…我又没惹你。”

苏清月在他身边蹲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沾着鱼干渣的手背。她的手凉得像块玉,和小时候一样:“林野说社区活动室的空调坏了,他非让我找你修。”

“我?”林树抬头正撞见她耳尖泛红:“我只会修自行车!”

“上次你帮李叔修收音机,”苏清月低头翻牛皮纸袋,抽出张皱巴巴的纸是社区活动室的维修申请表,“他说你‘手巧得像变魔术’。”

林树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上周在苏清月的笔记本里看到的记录:“林树修东西时会先摸工具再摸手,怕工具凉到别人。”此刻他的手正攥着鱼干袋,被晒得发烫。

“叮铃铃——”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林诗音的消息:“我奶奶醒了,说要见你。她在巷口的老茶馆。”

林树抬头,正撞见葵花举着个玻璃罐从便利店跑来。她穿了件鹅黄色连衣裙,裙角沾着糖渣,发梢别着朵塑料花和他小学时送她的那朵一模一样。

“林树!”她的声音甜得像化了的蜂蜜:“我奶奶烤了栗子糕,给你留了最大的那块!”

三个身影同时出现,蝉鸣突然变得刺耳。林树望着苏清月泛红的耳垂、葵花发烫的指尖、林诗音攥着手机的手,突然觉得这暑气比不过心里的慌乱。

“我…我先去老茶馆”他抓起书包,“你们…你们等我。”

老茶馆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林诗音的奶奶坐在藤椅上银发梳得整整齐齐,膝头盖着他去年送的灰毛毯那是他用帮流浪猫赚的钱买的。

“小树啊”奶奶颤巍巍摸出块红布包:“这是我年轻时攒的桂花糖,说要等‘最甜的人’来吃。”

林树接过布包,糖纸窸窣作响。他看见糖纸上印着小小的“诗”字,和林诗音今早塞给他的便利贴字迹一模一样。

“奶奶,这是…”

“是我和你爸的约定。”奶奶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像朵绽开的菊花,“当年你爸在福兴巷修自行车,总帮我给隔壁小孩送糖。他说‘等小树长大,要把这手艺传下去’。”

林树的手顿了顿,他想起爸爸临终前的话:“小树要像糖一样,甜别人。”原来那些他以为“顺手”做的事,早被爷爷写进了“约定”。

“奶奶,我给您煮圆子”他系上奶奶递来的蓝布围裙,转身时瞥见林诗音站在门口,手里捧着本《拜伦诗选》,发梢沾着墨香她刚给每本诗集写了题签。

“林树”林诗音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在茶盏里的茉莉,“我妈…她今天出院了。”

林树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上周在林诗音的旧手机里看到的视频初中时他被混混堵截,林诗音举着伞冲过来,伞骨断了,却护着他的头。当时的她,和现在一样,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林诗音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摸出枚银杏叶胸针和他初中送她的那枚一模一样:“我妈说,这是我十岁时非闹着要买的那时候我总说‘等我长大,要给喜欢的人戴’。”

社区活动室的空调“嗡嗡”响着,苏清月蹲在地上修风扇,发梢沾着螺丝灰。林树搬来工具箱,蹲在她旁边:“我帮你。”

“不用”苏清月的指尖在螺丝上顿了顿:“我…我自己来。”

林树的手悬在半空。他想起上周在苏清月的笔记本里看到的照片初中时的她站在巷口,怀里抱着只花斑猫,旁边站着穿白衬衫的男生(是他)。照片背面写着:“林树说别怕我帮你,我就真的不怕了。”

“其实…”他刚开口,活动室的门“砰”地被推开。葵花举着个铁盒冲进来,发梢沾着草屑,脸红得像团火:“林树!我奶奶醒了!她说…她想喝你煮的酒酿圆子!”

林树转头,正撞见她怀里还抱着个铁盒是上周他帮她修风筝时用的工具箱,盒盖上歪歪扭扭写着“小太阳的秘密”。

“等等!”苏清月突然拽住他的衣角,“我…我跟你一起去。”

葵花家的厨房飘着甜丝丝的酒酿香。奶奶坐在藤椅上,银发梳得整整齐齐,膝头盖着他去年送的灰毛毯那是他用帮流浪猫赚的钱买的。

“小树啊”奶奶颤巍巍摸出块红布包;“这是我年轻时攒的桂花糖,说要等最甜的人来吃。”

林树接过布包,糖纸窸窣作响。他看见糖纸上印着小小的“葵”字,和葵花今早塞给他的草莓糖包装一模一样。

“奶奶,这是…”

“是我和你爸的约定。”奶奶突然笑了,“当年你爸在福兴巷修自行车,总帮我给隔壁小孩送糖。他说‘等小树长大,要把这手艺传下去’。”

林树的手顿了顿。他想起爸爸临终前的话:“小树,要像糖一样,甜别人。”原来那些他以为“顺手”做的事,早被爷爷写进了“约定”。

“奶奶,我给您煮圆子”他系上奶奶递来的蓝布围裙,转身时瞥见葵花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她今早烤焦的栗子糕,“我…我重新烤了,这次没糊。”

蝉鸣渐弱时,林树坐在老榕树下怀里抱着三个纸箱—苏清月的诗稿、葵花的栗子糕模具、林诗音的《拜伦诗选》。风掀起他的校服衣角,带来一阵甜丝丝的香气。

“林树!”

苏清月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她跑得气喘吁吁,发梢沾着泪:“我继母…她突然来社区了,说要见你。”

苏清月的话音未落,巷口就传来高跟鞋敲击青石板的声音。林树抬头,看见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站在老榕树下,伞面半收,露出半张涂着玫瑰色口红的脸正是苏清月手机屏保里那个模糊的身影。

“清月。”女人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银铃,“不是说周末去学插花?怎么在这儿?”

苏清月的肩膀瞬间垮下来。她攥着林树的衣角,指节发白:“妈…这位是林树,福兴巷的志愿者。”

“林同学。”女人抬眼打量林树,伞骨在指尖转出细碎的响,“听清月说,你总帮社区修这修那?”

林树慌忙摆手:“没…没特意,就是顺手…”

“顺手?”女人突然笑了,嘴角的弧度像把锋利的刀,“我家清月从小到大,连扫帚倒了都不会扶你说‘顺手’,倒像是专门为我女儿学的。”

苏清月的脸刷地白了。她拽了拽林树的袖子,声音轻得像片要碎的叶子:“妈,林树他…他真的很好。”

“很好?”女人的伞尖轻轻点了点地面:“上个月社区活动,你帮李婶搬米摔了膝盖,她非塞给你两斤鸡蛋;上周给流浪猫搭窝,你淋了雨发烧,张婶熬了三天姜茶”她突然逼近一步,“这些事,清月都记在日记本里,对吗?”

林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上周在苏清月的笔记本里看到的最后一页,字迹被泪水晕开过:“今天林树又帮我搬了二十箱书,他说‘别怕,我帮你’和十年前一样。”

“阿姨。”林树深吸一口气,直视女人的眼睛,“清月是个很温柔的人,我只是…只是想让她少操点心。”

女人的瞳孔微微收缩。她低头看了看伞,伞面印着朵褪色的红玫瑰和苏清月书包里那本《拜伦诗选》的扉页插画一模一样。

“你叫林树?”她突然问,“哪个‘树’?”

“木…木子的木。”

“木树”女人重复了一遍,伞柄在掌心攥出红印,“我丈夫生前,最爱的就是老榕树。”

空气突然凝固。苏清月的呼吸变得急促,她伸手去拉妈妈的袖子:“妈,你别…”

“他走了二十年。”女人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走之前说,要我替他看顾福兴巷的老榕树可我连棵像样的树苗都没种活。”

林树这才注意到,女人旗袍的下摆沾着泥点,鞋跟磨得不对称显然刚从工地赶过来。他想起上周在社区公告栏看到的“老榕树保护倡议”,发起人签名栏写着“周淑兰”。

“阿姨”他蹲下来,从书包里掏出个玻璃罐,“这是我和清月种的蓝雪花,您看,开得正好。”

苏清月愣住了。她记得上周林树说要“给老榕树添点颜色”,没想到他真的买了花苗,还偷偷在树下埋了花肥。

女人弯腰接过玻璃罐,指尖触到罐身残留的温度。她抬头时,眼眶红得像颗草莓:“你…和你爸真像。”

“妈!”苏清月突然扑进她怀里,“你不是说…说再也不来福兴巷了吗?”

“我想来看看”女人的声音闷在旗袍里:“看看我女儿嘴里最温柔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葵花举着个铁盒从便利店跑来时,正撞见这幕。她手里的栗子糕还冒着热气,糖霜在阳光下闪着碎钻似的光:“林树!我奶奶说…她说要把老照片送你。”

林诗音跟在她身后抱着本《拜伦诗选》,发梢沾着墨香:“我妈也来了,在茶馆等你。”

三个身影挤在老榕树下,苏清月的妈妈有些局促地收起伞,伞面的红玫瑰在风里轻轻摇晃。

“这是葵花,这是林诗音。”苏清月挨个介绍:“都是…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姨好”葵花把铁盒往林树手里塞,“奶奶说,这是她和林叔叔的合影林叔叔就是你爸爸吧?”

林树接过铁盒,盒盖上的“小太阳的秘密”几个字被磨得发毛。他翻开盒子,里面躺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男人穿着蓝布工装,怀里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是苏清月。照片背面写着:“周淑兰同志,这是我修自行车的工具箱,送你留个纪念。”

“原来…原来您和我爸认识?”林树抬头正撞见苏清月妈妈点头。

“他是福兴巷最厉害的修车师傅”女人的声音软下来“我当年…总说他修的车比新的还好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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