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兴巷的雨来得突然时,林树正蹲在便利店门口躲雨王阿姨往他手里塞了把伞:“小树,学姊刚来买热可可,非说要给你带这个”她指了指袋子里的玻璃罐草莓酱在雨幕里泛着暖光:“她说超人先生今天没带伞。”
林树接过罐子,指尖触到罐身残留的温度是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他掀开盖子,草莓酱在雨声里轻轻晃动,像极了上周学姊烤焦三次的蛋糕,却比那时甜得多。
“叮咚——”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学姊的消息:“老榕树的树洞我重新收拾了,你来吗?”
老榕树的树洞前,学姊正踮脚擦去石壁上的水痕。她穿了件淡蓝色雨衣,发梢滴着水,却笑得像刚拆开草莓蛋糕的孩子:“我…我把去年的旧布偶猫拿出来了。”
林树凑近看,树洞最深处躺着只褪色的布偶猫,脖颈上挂着银铃铛和学姊手机屏保里“超人先生”的猫绳,是同款。
“这是…我小学时弄丢的。”学姊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那天我和小棠在树洞里藏蛋糕,她非要抱着布偶猫玩,结果猫儿掉进了泥坑。”
林树想起上周接小棠放学时,她怀里抱着的三花猫项圈上刻着“小太阳”,和这只布偶猫的眼睛,是同一种琥珀色。
“我…我重新给它缝了毛。”学姊从帆布袋里掏出针线盒,“虽然歪歪扭扭的,但…但小棠说‘像太阳晒过的棉花’。”
林树接过布偶猫,指尖触到缝补处的针脚歪歪扭扭,却带着股认真的笨拙。他突然想起学姊上周烤焦的蛋糕,想起她手机屏保里“超人先生”的背影,想起她总在他面前低头时泛红的耳尖。
“学姊。”他说,“你不用总藏这些。”
学姊的手顿了顿。她抬头,看见他眼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和小学时在老榕树下等她放学的那个男孩,一模一样。
雨势渐大时,两人躲进了树洞。学姊从帆布袋里掏出个铁盒,里面装着半块融化的水果糖、一张画纸,还有那封十年前的“秘密”但最上面压着的,是张全新拍的照片。
照片里,学姊穿着淡蓝色雨衣,站在老榕树下,怀里抱着布偶猫。她的手虚虚伸着,像是要触碰镜头,而镜头后的人,分明是林树。
“这是…上周拍的。”学姊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在树洞里藏蛋糕时,你刚好路过。”
林树想起那天清晨,他蹲在树洞前调整铁盒位置,一抬头就撞进她的镜头。她举着手机慌慌张张,发梢沾着露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我本来想删掉。”学姊低头绞着纸箱,“可周叔叔说…说你和我爸年轻时一样,总爱帮人修东西。”
林树伸手碰了碰照片里她的指尖。照片边缘有块淡蓝色的印记,是他上周帮她擦草莓酱时蹭上的。
“学姊。”他说,“你不用藏这些。”
学姊的手顿了顿。她抬头,看见他眼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和小学时在老榕树下等她放学的那个男孩,一模一样。
雨停时,夕阳正穿透云层。林树撑着王阿姨给的伞,送学姊回家。她的雨衣搭在他臂弯里,发梢还滴着水,却笑得像刚拆开草莓蛋糕的孩子:“我…我继母说,小棠今天问起你。”
“小棠?”林树想起上周接她放学时,那女孩抱着三花猫躲在他身后的模样,“她…她还好吗?”
“她说”学姊低头摆弄着伞柄,“‘姐姐总说有个会修东西的哥哥,他一定很温柔。’”
林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学姊笔记里的话“小棠是我爸和继母生的女儿,比我小两岁”。原来那个总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孩,是学姊的妹妹。
“学姊”他突然停下脚步,“我…我想当你的太阳。”
学姊的呼吸乱了。她抬头,看见他眼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和小学时在老榕树下等她放学的那个男孩,一模一样。
“可是…”她的眼眶泛红,“我怕…怕你像我爸一样,突然消失;怕你像周叔叔一样,藏着秘密;怕你…怕你根本没发现我喜欢你。”
林树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她的手凉得像块冰,和上周在树洞里藏蛋糕时一样。
“学姊”他说:“我早就发现了。”
学姊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她突然扑进他怀里,草莓酱的甜香混着雨水的清新,裹着他的心跳声,在雨幕里轻轻回荡。
福兴巷的老榕树在周末枝桠间的风裹着槐花香,轻轻掀起学姊的裙角。她蹲在树洞前,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铁盒边缘那是她今早特意擦得锃亮的蓝漆盒,里面躺着她烤了七次的草莓蛋糕。
“小棠,别躲在树后面!”学姊突然提高声音,耳尖却红得快要滴血,“我知道你在看!”
树后转出个扎羊角辫的小身影,是小棠。她抱着三花猫“小太阳”,项圈上的银铃铛叮当作响:“姐姐,我…我不是故意要听的。”
“谁让你偷摸跟来的?”学姊嘴上凶,却伸手揉了揉小棠的发顶,“过来,帮姐姐试试蛋糕甜不甜。”
小棠踮脚凑过去,指尖刚碰到蛋糕,就听见树洞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林树抱着个纸箱站在老榕树下,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肩头洒下光斑。他低头看了眼手表上午十点零七分,比学姊发的消息早了三分钟。
“林树!”学姊的声音从树洞里传来,带着点慌乱的甜,“你…你怎么来了?”
“你说过…今天早上七点老榕树见。”林树晃了晃手里的纸箱,“便利店王阿姨说你上周总买她家的草莓酱,我…我顺道带了新熬的。”
纸箱里飘出浓郁的果香,学姊的耳尖瞬间红透。她想起昨晚在树洞里藏的蛋糕原本想等他来“偶遇”,结果自己先紧张得烤焦了三次。
“小棠,”她突然拽住小棠的袖子,“去把姐姐的草莓发夹拿来!”
小棠吐了吐舌头,从树后摸出个丝绒盒。学姊打开盒子,里面躺着枚草莓形状的珍珠发夹和上周在便利店看到的“学妹”发饰,是同款。
“好看吗?”她转头问林树,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林树望着她发间别着的发夹,突然想起上周在便利店,学姊举着草莓蛋糕对他笑的模样。那时他以为她只是“顺路”,现在才明白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她藏不住的心意。
“好看。”他说,“像…像你眼睛里的星星。”
学姊的手指在蛋糕刀上微微发抖。她切下一块草莓蛋糕,递到林树面前时,奶油不小心蹭到他校服袖口。
“对…对不起!”她慌忙去擦,“我…我太紧张了。”
林树抓住她的手腕,指尖触到她发烫的皮肤:“学姊,你不用紧张。”
他的声音很低,却像春风一样裹住她的慌乱。学姊抬头,看见他眼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和小学时在老榕树下等她放学的那个男孩,一模一样。
“其实…”她深吸一口气,“我…我攒了十年的勇气,今天终于敢用了。”
林树的呼吸顿了顿。他想起学姊笔记里夹着的老照片十六岁的她站在老榕树下,举着断绳的风筝,背景是穿背带裤的自己。原来那些“假约会”,都是她藏了十年的告白预演。
“学姊,”他说,“我…我也攒了十年的答案。”
学姊的眼泪砸在蛋糕上,草莓酱的甜混着泪水的咸,在舌尖化开。她伸手碰了碰他的指尖,像小时候他帮她捂手时那样:“那你…你愿意当我的太阳吗?”
林树笑着点头,伸手替她擦掉眼泪:“我早就当了。”
树洞外的小棠举着手机,屏幕里是学姊和林树的背影。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把照片设为壁纸和上周学姊手机屏保里的“超人先生”背影,是同款。
“小棠,”葵花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她抱着只流浪狗,“你又在偷拍?”
小棠吐了吐舌头,把手机塞进兜里:“才不是!我是…我是帮姐姐记录‘重要时刻’!”
葵花笑着走过来,从帆布袋里掏出盒草莓糖:“林树,这是小棠让我给你的。她说…她说‘姐姐的草莓糖,要分给最甜的人’。”
林树接过糖盒,看见盒底压着张纸条是小棠的字迹:“谢谢哥哥当年救了我,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太阳。”
夕阳把老榕树的影子拉得老长时,林树送学姊回家。她的发夹在风里闪着光,像颗会发光的草莓。
“林树”她突然停下脚步:“我…我想把手机屏保换成你。”
“为什么?”
“因为…”她低头绞着裙角:“因为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太阳,叫林树。”
林树笑了,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好。”
手机震动时,林诗音的消息弹出来:“我在你家楼下,有样东西要还你。”
他跑下楼,看见林诗音抱着个铁盒站在路灯下。盒子里是他初中送她的蓝丝带,缠着张便利贴:“第110个瞬间她在老榕树下说‘当我的太阳’,眼睛里有星星。”
“林诗音”他说,“其实…我也发现了。”
林诗音的耳尖瞬间红透她从帆布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装着银色叉子:“我…我用奶奶的老银饰改的,她说‘给小太阳的礼物要亮堂’。”
回家时,林树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他望着对话框里的“超人先生”备注,突然笑了。窗外的老榕树在月光下摇晃,像极了小学时学姊举着断绳风筝喊“林树哥,你像太阳”的模样。
而在福兴巷的另一头,小棠抱着“小太阳”蜷缩在床上,手机屏保里的“超人先生”正泛着暖光。她对着天花板轻声说:“姐姐,你看,太阳找到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