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咏之泉的水声是青苔之歌部落最好的闹钟。林轩醒时,玄尘正对着泉水中的血月倒影出神,手腕上搭着的脉枕还带着泉边苔藓的潮气
“今天感觉如何?” 林轩将温好的草药汁递过去,陶碗边缘结着层极薄的白霜 —— 那是用昨夜收集的露水冰镇的,能让苦涩的药味淡些
玄尘抿了口,喉结滚动的弧度比前几日稳得多:“泉眼里的灵气能顺着经脉走半圈了。” 他指尖轻点水面,涟漪里血月的碎影忽然晃了晃,“这水比大煌的灵泉温吞,却像老嬷嬷的手,能把淤塞的经脉揉开。”
林轩笑了。他蹲在泉边分拣刚采的 “月眠草”,叶片上的露珠坠进水里,惊起细小的银纹。这草在血月最盛时会蜷成球,天亮后又舒展开来,精灵们用它的根茎做安神枕,林轩却发现它的汁液能让伤口愈合时不结硬痂。
“莉诺尔说你昨天教她用竹片编药篓了?” 莫林祭司抱着捆晒干的 “风语藤” 走过,藤条在光苔下泛着蜜色的光,“小家伙缠着艾隆要竹子,说要编个能装下血珠果的大篓子。”
林轩指尖的动作顿了顿。他前日用带来的竹篾边角料编了个巴掌大的小篓,本是给玄尘装零碎药材的,没成想被莉诺尔瞅见了。那小精灵攥着竹篓在泉边转了三圈,说要给光苔做个 “会开花的家”。
“她的光苔哨子做得真好。” 林轩想起昨夜莉诺尔送来的礼物 —— 用空心草茎串起的光苔珠,吹起来像夜风拂过松林,“比我们宗门的传讯符温柔多了。”
玄尘忽然低笑出声。他指着泉边新冒的绿芽:“你看那血阳草,被莉诺尔的光苔照得都快长歪了。”
林轩转头望去,果然见自己种下的几株血阳草朝着光苔最亮的方向倾斜,叶片边缘泛着极淡的金芒。莉诺尔正蹲在旁边,用小石子给草茎搭着歪歪扭扭的支架,嘴里念叨着 “站直了才好看”。
“苔藓之语长老让我问你,煌朝的‘炒药’之法能不能教给部落的孩子。” 莫林将风语藤放在石桌上,藤条碰撞的声音像串细碎的风铃,“他说你们把草药烘得半焦,反而能引出药性,真是奇思妙想。”
林轩找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锅 —— 这是他从乾坤袋里翻出的唯一炊具。他抓了把月眠草放进锅里,借着光苔的余温慢慢翻炒,草叶渐渐染上焦糖色,苦涩里透出点微甜
“师父说药有性情,得顺着它的性子哄。” 林轩将炒好的药草装进竹篓,“月眠草喜阴,但骨子里藏着火气,烘一烘反而温顺。”
莉诺尔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鼻尖几乎要碰到铜锅:“它在说话吗?像光苔那样?”
“嗯,在说‘别炒太焦’。” 林轩故意逗她,果然见小家伙瞪圆了眼睛,伸手去摸草叶,被烫得缩了回去,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午后的阳光(如果血月的光晕能算阳光的话)透过树隙落在泉边,玄尘靠着古树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在膝头画着煌朝的安神符。莫林和老精灵们坐在石桌旁,用风语藤编织能装活水晶的软袋,藤条穿过指缝的声音像在哼唱古老的调子。 林轩帮莉诺尔给光苔搬家。小精灵小心翼翼地捧着块发光的苔藓,放进他新编的竹篓里,又铺上几片月眠草的叶子:“这样它就不会做噩梦了。”
“光苔也会做梦?”
“会梦到真月亮。” 莉诺尔指着泉水中血月的倒影,“它们说真月亮是暖的,像烤熟的血珠果。” 林轩的心轻轻动了动。他想起大煌的月亮,清辉落在青砖上,能映出书院窗棂的影子。他忽然想,或许不用急着找什么航线,能在永夜之地听着泉声,看光苔做梦,也是种难得的安宁
傍晚收药时,林轩发现白日里炒的月眠草被玄尘用泉水泡了。老道递给他半盏药汁,汤色澄黄如琥珀:“你夜里总翻来覆去,这药能让你梦到故乡的月亮。”
林轩接过陶盏,药香混着泉边的水汽漫上来。他看向窗外,莉诺尔的光苔篓子挂在廊下,像盏小小的灯笼,在永夜中晃出温暖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