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攻击,未免太小瞧人了!”
六阶防御术式在一瞬间展开,魔力光束便碎散成无数光粒。
这光束,甚至不到三阶的威力?
但没有时间留给赛菲儿思考,从暗处又迸发出数道光束——
但这一次,却有不同。
“这是!”
还是同样的光束,还是同样的威力——但赛菲儿明显感觉到:自己张开的防御术式时更吃力了。
光束与赛菲儿张开的防御屏障相撞,再次四散为光粒……
自从上次强行冲开第十阶魔法的瓶颈后,由于那些并非是自己体内的魔力,所以最近在使用魔法的时候,会有一定的限制——
但是区区六阶防御术式,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啊?
“身体……好重……”
如同被无形的压力向地底拽去——就像是先前卢卡斯使用的那个魔法;但这个不一样……这是魔力在快速流逝的表现!
赛菲儿深吸了口气,唤出魔剑。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如此昏暗,就如同太阳被遮住了一般……少女抬起头,然后睁大了双眼。
如同黑色的巨大圆片,只有其边沿还有些许的红光渗出——就如同所谓的“日食”一般。
下一瞬,光束再次迸射而来——但这次赛菲儿看清楚了:在某一束光出现的瞬间,在那个转瞬即逝的微小法阵后,是一个人形的身影!
光束的数量在逐渐增多,防御术式在这片特殊空间的影响下,甚至出现了裂痕——但赛菲儿只是握紧了魔剑,将自己能够调动的魔力朝魔剑汇聚……
赛菲儿在等一个时机——
“在那里!”
银白与金色交织的剑身,将剑光送向了昏暗空间的一角——
啪!
如同玻璃碎裂的声响,隐身魔力屏障碎裂的同时,赛菲儿看见了那个人形的样貌——
“魔导人偶!”
如同当时在地下城见到的那些黑色人偶的缩小版;人偶那深红色双眼,死死盯着赛菲儿。
魔力的流逝还在继续——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了!
霎时,强化魔法的法阵在少女的脚下展开;红色的光芒乍现时,金发少女已然闪身到了人偶的身前。
斩!
如同圆月的斩击,那是莉媞的剑技。
斩斩斩!!!
剑光连斩,在人偶坚硬的躯体上留下愈加可怕的裂痕——人偶尝试反击,但展开的法阵在尚未成型前,就被赛菲儿的魔剑撕了个粉碎。
“有破绽!”
这是最后一剑!——剑光飞过后,人偶停止了动作;那双红色的双眼,也逐渐失去了光泽。
结束了吗……
但是身体越来越沉,魔力的流逝仍旧没有停止。
抬头看向天空,黑色的太阳依然高悬……
没有留给赛菲儿喘息的机会,更加密集的光束再次袭来!
“果然……不止一个人偶吗……”
赛菲儿有些吃力地展开防御术式,但她能够确定的是——
如此夸张的空间魔法,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那些袭击过来的光束,也比第一次的要更弱了——只要撑过这一轮,只要撑过去!
防御术式再次展开,但赛菲儿的魔力似乎所剩无几了,屏障在少女的身前隐隐现现……
就算是硬抗,也要撑过去!
将魔剑横过来,少女将最后的魔力注入剑中,然后闭上了双眼……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预想中屏障的破碎,没有光束冲击剑刃的吃力,也没有光束命中身体的疼痛——
魔力……在逐渐回流?
赛菲儿睁开眼,却看到了一个发着光的熟悉背影。
不、不是发着光——而是这背影,似乎就是由光芒组成的……
“……你是……樱子小姐?”
些许矮小的身体,和安洁莉卡一样的暗蓝色长发,但是没有了人偶一般的关节——
“樱子”没有回话,只是回过头来一个浅浅的微笑,然后看向了魔力光束发出的方向。
在那边,数个魔导人偶的身形都如同黑烟般逐渐消散。
赛菲儿突然注意到:一层薄薄的金色的光壳,不知何时将自己包裹了。
空间开始碎裂。
周围的景色在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破碎声中逐渐恢复了原来的色彩,“樱子”的身影,也逐渐开始消散……
“等一下!樱子小姐!”
赛菲儿伸手去抓,却只触及到了握不住的光粒。
“樱子”,微笑着消失了——
“赛菲儿!你怎么了——诶?”
艾莉诺的呼喊将赛菲儿的注意拉了回来。
艾莉诺的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而自己的周围突然出现了很多人——不,应该说是自己突然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那刚才——是自己的意识被传送进了某个空间?
精神干涉魔法……这样确实能说得通了;不论是那些魔导人偶,还是那片诡异的空间——这些东西,在圣教专门加强了戒严的现在,都不应该是在现在的学院中能够出现的。
那现在的问题就是:到底是谁对自己发动了刚才的魔法。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樱子”——
“赛菲儿,你旁边的是?”
嗯?自己身边?是薇薇安啊。
循声回头,却看见了艾莉诺身旁的年幼魔族少女。
诶?薇薇安在那边?!那自己现在牵着的是?
侧过头,自己牵着的是一个些许矮小的小姑娘。
金色的长发;仰起的面容,除却银白的睫毛与眉毛,还有那金色的双瞳,几乎与樱子无异——
赛菲儿愣住了,但那位少女只是微笑着,然后轻轻地吐出了让赛菲儿大脑宕机的两个字:
“妈妈?”
——————————
与此同时,在学生会办公室。
“安洁学姐,关于埃文斯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莉媞……冕下?”
“不用这么拘谨啦;安洁学姐就当我还是那个不会魔法的学妹就好。”
面对莉媞的微笑,安洁莉卡只能苦笑回应。
谁能明白?自己先前还刻意照顾,不会魔法的学妹,竟然是人族唯一——现在是唯二——能使用第十阶魔法的至高存在!
这一声“学姐”,安洁莉卡实在觉得受不起……
“我可能……还要点时间适应呐。”
不管是对于莉媞的真实身份,还是关于自己父亲的真相——
通过赛菲儿吸收的、埃文斯的灵魂碎片中的记忆,埃文斯发动这一系列事件的全部过程都明晰了:
如果自己能提早知道的话,又或者是自己刻意忽略了这点——自己的父亲,并不善于表达自己。
象牙塔里的学者,并不关心魔法之外的一切——这是安洁莉卡一直以来对自己父亲的认知。
但,安洁莉卡似乎并不清楚自己母亲和父亲的故事。
所谓坚冰,可能只是没有遇见属于自己的阳光;而包括这阳光在内的很多东西,对这坚冰来说都是从未接触过的、全新的事物。
不懂如何和自己的那束光日常相处,不懂如何陪伴在自己的子嗣身边;所以选择后退一步,在远处默默观望——等待着阳光将坚冰彻底融化的那一天的到来。
但是,坚冰的阳光却被突然到来的阴云遮住了。
他并不清楚自己的爱人与自己所爱的人,在那一刻到底需要什么。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像个孩童般天真:
如果是阴云导致了“家”的分裂,那就将乌云赶走好了——但是坚冰最终没能赶在自己的阳光消失前,将阴云驱散。
联系自己与女儿之间的、唯一的纽带,就这样消失了。
“……所以开始了关于灵魂的魔法的研究。”
“我知道了。”
就是一个如此平常的、所谓生活所带来的“悲剧”,最终被扩散到了全人族领域。
现在想想:自己父亲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也许就是在为现在这一刻做铺垫吧?
人族的罪人,只是埃文斯·圣克莱蒙特,而不是圣克莱蒙特家族。
“……真是愚蠢呐。”
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谁说的——安洁莉卡的眼神中飘过些许哀伤。
但很快,安洁莉卡将这份情感收回。
“对了,莉媞;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和大家说。再过一天,我就要和莱昂回到——”
“莉媞,安洁莉卡学姐!”
慌张的爱莲突然闯入了房间,红色的长发在少女剧烈起伏的胸腔旁不断晃动:
“赛菲儿……赛菲儿她!”
菲儿她怎么了?!——莉媞的神色一下子慌乱起来,准备朝门外冲去——
是【湮灭魔眼】的袭击吗?!还是!——
“赛菲儿她、她!”
“她多了一个女儿!”
——嗯??
莉媞和安洁莉卡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