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目的光芒逐渐散去,但赛菲儿并没有遭到任何的攻击。
将魔剑稍稍收回些许,金发的少女得以看清周围的状况——这里,是一处废弃的要塞。
昏暗的大厅中,突然亮起了照明魔法的光;那光谈不上明亮,但足以将要塞大厅的细节暴露给少女。
赛菲儿突然发觉:这里,竟有几分令人厌恶的熟悉感?
“赛菲儿冕下,初次见——您可真心急呢。”
话语出现后,赛菲儿立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送去了攻击魔法;但是魔力团只是从那个走出来的人影中穿过,狠狠砸到要塞的墙壁上,掀起烟尘、令破败的建筑摇晃。
那个人影,是魔法投影。
“你的目的是什么!”
快速整理着现在已知的信息,金发的少女狠狠瞪着暗处的人影。
——这是陷阱,是为了让自己单独出现的陷阱!
但是从什么时候……这是个无聊的问题;既然对方是伪装成“爱莲”的样子与自己接触,先前手机中的“爱莲”,应该也是假货!
“目的?您问目的?”
人影说完,笑了起来;但在残破的要塞大厅中,这笑声只如同鬼怪般瘆人。
没有回音。
冰凉的风从残破的墙与窗中灌入,如同嘲笑与玩弄着误入者的孤魂野鬼,一番盘旋,随后从天花板的破孔处哄笑着离开。
天花板上有个破口;但乌黑的云层挡住了破口的轮廓,挡住了本应从中进入的月光。
“赛菲儿冕下,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人族成为这世上唯一的统治者!”
人影说着,激动着举起双臂,不断朝赛菲儿走来。
这一刻,天上乌云的缺口,恰好飘到了天花板破口的上方,于是月光得以短暂降临——纯白的光,如同轻纱一般,将人影包裹,将人影的面容暴露出来。
“你是!”
眼镜的反光,挡住了人影的眼睛;但半掩着的黑色长袍与放下的兜帽,并不能掩盖她的身份。
赛菲儿非常肯定:在进入学院前展开的探测魔法,确实探测到了一具没有魔力的“尸体”。
“赛菲儿冕下,又见面了。”
“诺拉·朱利安!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有先前的印有爱莲祖国徽章的马车!你对爱莲做了什么!”
将魔剑举起,赛菲儿将魔力朝剑身凝聚;下一瞬,剑身逸散出金色的光粒,快速交织成一位少女的轮廓。
“露儿?!”
“天哪!人族的圣女,竟然真的和传闻中一样——和非人族混在了一起!亵渎!这是亵渎!!”
如同丢弃掉原本设置好的人设外衣,“大惊小怪”着喊叫着什么的诺拉,如同见到什么不可名状的恶心画面,发出了极其厌恶的声音。
“目标——不在这里。”
没有等到赛菲儿将下一句话说出口,露儿朝近乎癫狂的诺拉看去,摇了摇头。
“在那里。”
下一刻,露儿抬起手,指向了要塞深处。
这个动作,让诺拉停止了癫狂。
“看来冕下是不想谈了;但为了我等消灭魔族的夙愿,就算是被迫的,今天冕下也必须要合作!”
下一瞬,整个要塞都开始颤动!
露儿再次消散为光粒,然后从剑身引出一道只有赛菲儿可以看见的光线,刺向地下深处——刺向震动的源头所在。
但光线却在逐渐上抬!震动也在逐渐加剧!
下一瞬,赛菲儿脚下的地板出现了一道快速扩展的裂缝——金发的少女在强化魔法的辅助下即刻向身后闪去,而她先前所在之处,已然被逐渐坍塌的要塞废墟掩埋。
烟尘之中与乌云之下,从地底爬出来的庞然大物,在幽暗的天光下露出了面目。
“赛菲儿冕下,您一定不知道吧?在千年前的人魔大战中,并不只有魔族有决战用的兵器——若非媞弥拉冕下的出现,历史上就会出现这些巨人的身影!”
扩音魔法在昏暗的天地间,将赛菲儿熟悉的声音从尘土与烟雾中传出。
下一瞬,红色的流光从四肢开始,将庞然大物的轮廓勾勒出,最终汇聚于“巨人”的中心,成为巨大的光球——而光球的中央,是一位少女。
“爱莲?!”
赤红的长发,紫红色的双瞳;但是少女的挚友,此刻却露出诡异的笑容。
“赛菲儿冕下——这个‘巨人’,是人族名为‘巨神兵’的决战兵器。”
确实是爱莲的面容,确实是爱莲的声音——但却不是爱莲的灵魂。
“赛菲儿冕下,即便不借用圣女的力量,我等也拥有足以和魔族开战的实力;而且现在魔族内乱,魔族唯一的第十阶魔法使用者也已消失数百年——此刻,正是我人族统治世界的最好时刻!”
夺舍——这个词,赛菲儿是从莉媞的漫画书中知道的。少女明白:现在的爱莲,应该就是这样的状态。
但……夺舍也分两种:一种,是原主的意识被封印了,而另一种——
“胡话连篇!”
现在不论如何,至少要先把爱莲从“巨神兵”的身上夺回来!
“当然,我们也清楚您可能如何都不愿合作——那您只要劝说媞弥拉冕下不要介入,当然您也不要介入——只要圣教的最高领导人默默地注视人世间的变化就好;您若不配合……”
银白的光在爱莲的脖颈前晃动着。
“你敢!”
“您敢吗?”
在刀刃轻触红发少女脖颈间柔嫩肌肤的同时,血珠便凝聚在了寒光闪动处。
赛菲儿僵住了。
如果用强化魔法,自己能够在刀刃造成不可避免的损伤前抵达爱莲所在之处吗?还有这个巨大的兵器——这如果真是没有来得及上战场的、人族与魔族决战的最终兵器,在自己靠近时候,又会遇见什么?
少女的十指,其指尖都因用力而变得苍白。
该怎么做——
刹那间,狂躁的魔力脉冲,从目光不可触及的视野尽头呼啸而来。
下一刻,如同一点星光坠落;一束光从天而降,霎时将笼罩天穹的乌云破开了窟窿,让月光得以倾泻而下——
强烈的脉冲将大地撕裂;赛菲儿原本做好了迎接冲击的准备,但异形的纯白法阵却在自己身前展开,将一切冲击阻挡在外。
这个魔法,赛菲儿见过——见埃文斯使用过,也见圣女媞弥拉使用过。
但在埃文斯的灵魂已然消散的现在,这便只能是圣女媞弥拉的魔法——这是莉媞的魔法。
但……
银色的身影从高空降临,随即化作闪电,一连展开了数百个异形法阵,将巨神兵包裹。
魔力的轰鸣,爆炸的轰鸣;还有说不清的如同机械损毁的轰鸣。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赛菲儿唯一能知道到的,就是从自己魔剑中刺出的光线,消散了——目标,消失了。
最后一声,是庞然大物倾倒而砸在地面的巨响。
挡在自己身前的异形法阵消散了;巨人倒地掀起的大量尘土,也在月光下逐渐消散开来……
所以赛菲儿能够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抱着昏迷的红发少女,圣女媞弥拉在朝自己逐渐走来;很快,媞弥拉被光芒包裹——淡蓝色的眼瞳出现,抱着爱莲朝赛菲儿走来的,是一位银发少女。
赛菲儿立刻朝她们冲去,想要接过莉媞手中的爱莲……
然后她注意到了,自己心爱之人的眼中,似乎没有光。
“莉媞——莉媞?!”
在接过爱莲的瞬间,银发的少女便如同断线的人偶一般,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