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无姬之谈

——“没有姬白的夜空，星星反而更亮了。” 第一章血月下的再会 夜色像被打翻的红酒，从王都最高的钟塔顶端一路淌到贫民窟的瓦缝之间。钟楼铜镜反射着两轮血月，像一双窥视人间的巨眼。 我——见习骑士「莱因·冯·艾尔斯」——正躺在钟塔外缘的滴水兽上，用斗篷擦剑。 三个月前，王都还在传颂“银发圣女”姬白的救世奇迹；三个月后，她的名字却被列为禁忌，连吟游诗人都噤若寒蝉。没人敢提，也没人敢忘。 “喂，屋顶上的，你挡着我的路了。” 下方传来轻软却带着倦意的声音。我垂眼，看见一位少女正拎着裙摆、赤足站在塔檐。她穿着夜色般的长裙，领口用银链系着一枚小小的红宝石，像把心脏别在了外面。 “血族？”我下意识握住剑柄。 “别把我和那些低阶夜魔混为一谈。”她抬眼，瞳仁深处浮起两轮更绯红的月亮，“我是‘真祖’席尔薇娅，来找一个人。” “找谁？” “一个不存在的人。” 我怔住。 她却已经自顾自地跃上屋脊，裙摆像黑蔷薇般绽开。风掀起她的刘海，露出额头一道浅色的旧疤。 “我记忆里，有人欠我一场日落。”她轻声说，“可当我醒来，那人连同名字一起被世界擦除。除了我，没人记得。” 我不知为何胸口发闷。姬白的消失像一块被剜走的拼图，让整幅王都地图都漏风。 “我帮你找。”话出口，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席尔薇娅侧头，露出今晚第一个笑：“那就契约成立，骑士先生。” 第二章不存在之人的线索 我们沿着屋顶奔跑，像两只偷走夜色的猫。 线索断得干净：图书馆里关于“圣女”的卷轴被烧成灰；大圣堂的彩绘玻璃被敲碎，换上新的圣徒像；甚至连她曾为孤儿院题写的木牌，都被刨去字迹，做成马厩门栓。 “世界在否定她。”席尔薇娅指尖划过焦黑的墙面，“可否定得越彻底，越证明她曾存在。” 我点头，忽然灵光一闪：“王都地下的禁书库！” 那里存放“被抹除的历史”。只有持“银辉纹章”的见习骑士能进入——而我恰好是最后一届。 第三章禁书库的残页 禁书库像一口倒扣的井，壁龛里堆满被诅咒的纸。空气里飘着墨与血混合的甜味。 在最底层，我们找到半页残卷： ——「……若要以‘无垢之魂’封住真祖，需以‘忘却’为锁。除施术者外，世界将同步遗忘祭品之名。代价：施术者永失所爱。」 落款是三个月前的日期，署名却被利器刮花。 我喉咙发紧。姬白消失的那一夜，正是血月重临、真祖苏醒的仪式之夜。 席尔薇娅的指尖在残卷上颤抖：“原来……被忘记的人是我。” 她抬眼看我，眸中的血色月亮剧烈摇晃：“骑士先生，如果我最珍贵的东西就是那段被夺走的记忆，那我岂不是……一出生就破产？” 我想安慰她，却听见身后铁门轰然关闭。火把亮起，王都大主教带着圣骑士团将我们包围。 “污秽的真祖与背叛的骑士。”大主教声音里带着悲悯，“在此净化。” 第四章血月下的逃亡 我砸碎壁龛，点燃禁书。火焰顺着古卷攀爬，像一条火蛇，瞬间吞没半个书库。 “走！”我拽住席尔薇娅，踩着燃烧的书页跃上通风井。 我们在火与咒文的缝隙间穿梭，像两片被风撕碎的月光。身后传来大主教的咆哮：“以忘却之名——” 一道白光袭来。我回身举剑，剑身应声而碎。光刃划过我的肩，血珠飞溅，却落在席尔薇娅唇边。 她愣了一瞬，瞳孔骤缩成细针。下一刻，黑色蝠翼自她背后轰然展开，遮天蔽月。 “别吸我的血。”我苦笑，“我还欠你一场日落。” 她没回答，只伸手环住我的腰，羽翼一振，撞碎穹顶。 我们坠入王都最高的空中回廊，碎玻璃像星屑四散。 第五章日落之前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我们坐在城外废弃灯塔顶端。东方泛起一线淡金，像被稀释的蜜。 席尔薇娅蜷膝而坐，用指尖描摹那道旧疤：“记忆被抹去，但伤口还记得。” 我脱下披风为她披上：“那就让伤口替我们记得。” 她忽然凑近，在我颈侧落下极轻的一吻，像一片雪落进火里。 “谢谢你，莱因。”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她直呼我的名字。 太阳终于跃出地平线，将她的瞳孔染回澄澈的琥珀。 “看，”我指向海面，“日落之前，我们还有一整天的光。” 她眯起眼，像要将光折进眼底。 第六章后记 王都的通缉令上，多了一张“协助真祖逃亡的叛徒骑士”画像。 而灯塔石壁内，我用匕首刻下一行小字—— 「给未来的旅人： 若你记得一名银发少女曾救过世界，请替我们向她说声谢谢。 ——某位忘了她名字的骑士」 风吹起席尔薇娅的长发，她侧头问我：“接下来去哪？” 我耸肩：“去找下一个不存在的人。” 她笑了，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血月已沉，朝阳初升。 骑士与真祖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第一章·无姬之章·完） 「下一章预告： 在“忘却之森”深处，据说住着一位能用记忆酿酒的精灵。 为了夺回被世界删除的昨日，骑士与血姬将踏入连梦都会迷路的迷雾。 ……顺带一提，莱因的披风好像被席尔薇娅偷偷改成斗篷裙了？ 敬请期待第二章《迷雾酿酒师与失忆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