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魅从床上挣扎着醒来,脑袋就像有人一屁股坐在上面般的沉重, "头好沉" 她摊开手掌,盯着掌心那枚孤零零的过滤嘴,一股熟悉的烦躁感爬上胸口。‘艹!折腾了一宿,魔力差点榨干,就换来这么个玩意儿?’她暗骂一句,目光扫向床头柜上散落的烟蒂。几乎是本能地,她捻起一支还算长的烟屁股,凑到嘴边,狠狠嘬了两口。劣质的焦油味混合着烧糊的纸味弥漫开来,聊胜于无地刺激着她麻木的神经。
但这远远不够。
她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目光锁定在烟盒里最后一支完整的香烟上。像在进行某种悲壮的仪式,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撕开,倒出里面那点可怜巴巴的、金黄色的烟草。“一整根复制不出来……”她盯着掌心的烟草碎屑,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那就复制烟草本身!”
再次坐下,凝神,调动起体内那刚刚恢复了一丝、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魔力。这一次,目标清晰而微小。她摒弃了复制整个烟卷的复杂结构,将全部意念都集中在掌心那一小撮烟草上。
时间在枯燥的重复中缓慢爬行。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滴在床上。就在她感觉那点微弱的魔力即将再次枯竭,意识又要被黑暗吞噬的边缘——
掌心传来一阵微弱的、不同于之前的酸胀感!
她猛地睁眼!
一小撮与掌心里那堆几乎一模一样的烟草碎屑,凭空出现在旁边!
“成了!”冥魅几乎要欢呼出声,但极度的疲惫立刻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着掌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战利品”,又感受着快消耗殆尽的魔力。‘这点量...塞牙缝都不够...魔力就又快空了?这效率...比资本家的压榨还狠!’巨大的失落感混合着魔力耗尽的虚脱感袭来。她强撑着收拾好散落的烟草和那张昂贵的“破纸”,将它们仔细放好。
走出房间,屋里静悄悄的。老菲尔似乎出门了,莉娜的房间也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轻轻带上门,漫无目的地走上洛亚尔城的街道,阳光有些刺眼。
‘好无聊...’她踢着脚边的小石子,‘没手机,没网,连根烟都他妈快没了...这异世界开局,真特么地狱难度。
’她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匕首,思绪飘回矿坑那惊悚的一幕。‘不过...那死神好像也没完全骗人?这鬼魔法...虽然不知道怎么主动用,但只要靠近尸体...它自己就激活了?’
一阵生理性的恶心感毫突然涌了上来。想到自己被动吞噬了那七只哥布林——尽管不是出于本意——胃里还是一阵翻江倒海。为了验证那个“靠近尸体就能触发死灵魔法”的猜想,她的目光在街道阴暗的角落扫视着,最终锁定了几只无害的、果冻般蠕动着的史莱姆——这些最低等的魔物是被默许在城内出现的。
冥魅抽出匕首,眼神冰冷。“别怪我,”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太弱了,只能拿你们...验证猜想了。
”手起刀落,动作带着一种发泄式的狠厉。
几只史莱姆瞬间失去了活性,化作几滩粘稠的蓝色液体。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靠近史莱姆的“遗体”。果然死灵魔法被激活了,没一会这些史莱姆遗体就被吞噬殆尽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流遍全身,驱散了之前的虚弱感。
然而,这舒适感只持续了一瞬!紧随其后的,是汹涌而来的剧烈饥饿感!
与此同时,烟草戒断带来的烦躁、眩晕、恶心也骤然加剧!两种极致的痛苦在她体内疯狂撕扯、冲撞!
“呃啊……”冥魅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家”的方向冲去——房间里还有那点最后的“希望”!但身体的剧痛和混乱让她步履蹒跚,没跑出几步,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只能勉强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大口喘息,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左侧阴暗的巷子里传来一阵沉闷的击打声和模糊的惨叫!冥魅艰难地扭过头,透过巷口的阴影,看见四个彪形大汉正围殴一个瘦弱的赌徒。
拳头和脚如同雨点般落下,赌徒的求饶声很快变成了痛苦的呜咽,最终彻底没了声息。大汉们啐了几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迅速消失在巷子深处。
冥魅的瞳孔骤然收缩!理智告诉她:快走!别惹麻烦!
但身体深处那股源于死灵魔法、如同深渊般的饥饿感,却在嗅到血腥和死亡气息的瞬间,彻底压倒了理智!她如同看见美食的小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步一步,朝着那具还散发着余温的尸体挪去。
距离越来越近,那股混合着血腥和绝望的死寂气息愈发浓烈。最终,她再也支撑不住,几乎是扑倒在赌徒尚有余温的尸体上。
就在身体接触的刹那——
死灵魔法贪婪地扑向尸体,如同最饥饿的蛆虫,瞬间将血肉、骨骼乃至衣物都包裹、吞噬!
没一会,巷子里只剩下冥魅一个人,呆呆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那具尸体,连同打斗的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身体里那翻江倒海的饥饿感和戒断反应,也瞬间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令人作呕的“饱足”感。
冥魅缓缓抬起自己沾着些许尘土的双手,眼神空洞而呆滞。
“我……我……”她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一股绝望与迷茫感爬上心中。
我……到底变成了什么怪物?
她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石像,僵直地跪在冰冷的巷子里,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与死寂。
灰雾弥漫的死神秘境中,祸津日命慵懒地斜倚在由数不清骸骨堆成的王座上,指尖随意拨弄着由魔力构成的镜面。镜中映出的,正是洛亚尔城那条阴暗小巷。
“哦?”死神发出一声饶有兴致的轻咦,阴影构成的“面部”微微前倾,仿佛在欣赏一幅绝妙的画作。“终于……尝到‘甜头’了?”祂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满足感。
镜面清晰地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冥魅如何被解开禁制的死灵魔法折磨,如何在绝望与饥饿的驱使下,如同被人操控的傀儡,一步步爬向那具尚有余温的人类尸体。
那黑雾贪婪吞噬的瞬间,以及冥魅此刻脸上那混合着饱足、恶心与无边恐惧的呆滞表情。
“哼,”祸津日命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哼笑,斗篷下的阴影似乎在愉悦地流动。“看来本神的‘死灵魔法’,比想象中更容易适应它的本质嘛。一个低贱赌徒的灵魂……虽然寡淡无味,杂质又多,但作为‘开胃菜’,勉强够格了。
至少,证明了这废柴的灵魂,并非完全无可救药。”
祂的注意力集中在冥魅那双空洞的眼睛上,那里面翻滚的自我厌恶和迷茫,让祂感到一种近乎病态的愉悦。“迷茫?痛苦?这就对了,小祭品。这正是灵魂发酵、绝望沉淀的最佳温床。
好好品尝这份成为‘异类’的滋味吧,这比劣质的烟草更能让你‘清醒’。”祂仿佛看到冥魅灵魂深处那无形的刻度,正因这份践踏底线的行为而微微上涨,散发出的“绝望芬芳”似乎浓郁了一丝丝。
“看来,用不了多久,本神就能……”祸津日命满意地低语着,镰刀锋刃上的暗紫光晕似乎都活跃了几分,仿佛感应到了“成熟果实”的气息。
然而,就在祂沉浸在对未来收割的畅想时——
“嗡——轰!!!”
一股极其狂暴、充满破坏意志的能量波动,像是要穿透了世界屏障的阻隔,这股力量带着一种纯粹而蛮横的物理冲击感,充满了对“规则”本身的蔑视和挑衅!其强度远超祂对那个新祭品(兰德拖蕾芙)的预估!
“什么?!”祸津日命瞬间从王座上直起身!镜面中冥魅呆滞的画面如同水波般剧烈晃动、破碎!
镜面重新凝聚,映照出的景象让祸津日命的“脸色”——如果那团蠕动的阴影有脸色的话——肯定阴沉得能滴出水!
画面中,并非祂预想的兰德拖蕾芙遭遇危机或狼狈逃窜,恰恰相反!
那是一片距离洛亚尔城不算太远的森林边缘。
只见兰德拖蕾芙如同战争机器般发泄着。
周身狂暴的能量形成肉眼可见的气旋!她脚下的地面龟裂下沉,周围的树木被硬生生推倒,她甚至没有具体的攻击目标,只是对着面前的空气,一拳又一拳地轰击着!
每一拳都蕴含着极大的力量,纯粹为了发泄那无处安放的焦灼和怒火!
空气被挤压出爆鸣,正是她毫无保留释放力量的证明!
“混账!!!”祸津日命暴怒的咆哮在灰雾空间中炸响,震得无数哀嚎的灵魂瞬间安静!斗篷无风狂舞,镰刀上的紫光剧烈闪烁!
“你这个蝼蚁!粗鄙!愚蠢!无可救药!”祂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谁允许你在这个世界如此肆无忌惮地释放你那身蛮力的?
你以为这里是你那堆满破铜烂铁的战场吗?如此张扬!你是在向整个世界宣告你的存在!
是在打草惊蛇!是在破坏本神精心布置的计划!蠢货!!!”
祂气得简直要灵魂出窍(虽然祂就是灵魂本身)冥魅那边刚有点“上道”的苗头,正处在最敏感、最容易自我崩溃的关键期。
结果这个新来的祭品,非但没有像祂预期的那样,在陌生环境中谨慎摸索、积累困惑与绝望,反而像个点燃的炸药桶一样四处宣泄力量!
这巨大的能量波动,不仅可能引来这个世界某些存在的注意(虽然祂不在乎,但会让本来轻松的事变麻烦),更重要的是,这种“张扬”和“力量感”,与冥魅的“废柴”和“绝望”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万一……万一让那个阴郁的社畜感知到或者听说了?那岂不是会动摇她刚刚萌芽的自我否定?破坏那份珍贵的、发酵中的绝望?!
“不可原谅!”祸津日命的镰刀重重砸在地上,整个死神秘境都为之震颤。
“本神要立刻!马上!碾碎你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虫子!让你明白,谁才是主宰你命运的神!”
祂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汹涌澎湃。
为了确保冥魅这个“主祭品”能顺利“发酵”,祂决定不再等待,要立刻、亲手收割掉兰德拖蕾芙这个“失控变量”的灵魂!哪怕提前收割会损失一部分潜在的“成熟”灵魂,也顾不得了!这个破坏规则的“噪音制造者”,必须立刻抹除!
阴影构成的巨手猛地抓向那柄流淌着不祥紫芒的巨型镰刀,祸津日命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祂要亲自降临。
去给那个不知死活的女战士一个永恒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