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区的污浊空气让圣女小姐忍不住一阵咳嗽。薇洛妮卡和米哈伊尔刚刚传送到了一处废弃的水井前，水井对面是爬着藤蔓的低矮围墙，被魔晶“燃烧”所产生的烟雾熏成了灰白色。
天空中雾气和烟尘混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乳白色调。看不到灿烂的太阳，只有苍白色的天光，此刻正在逐渐明亮起来。
山顶的方向传来连绵不绝的钟声。
一共八声，现在是上午八点。
“米沙，会施展风系护盾吗？”
“哦，会。还有…在外面请叫我米哈伊尔。”她略显局促地拽了拽自己的兜帽。
也许是这两天说爱称多了，米哈伊尔都有点接受这个名字了。
纯白的光晕在她周身流转，渐渐化作透明屏障，空气的波纹在表面荡漾，为她隔绝外界污浊。
注意到薇洛妮卡注视的目光，米哈伊尔后知后觉地给她也加上同样的守护。
一个简单的魔法护盾，主要功能是过滤有毒气体，以及更重要的——清新的空气。
“谢谢。”
薇洛妮卡不怕她逃跑——接受她的初拥意味着在必要的时刻她可以强制命令米沙。
希望永远不要用到这个功能，薇洛妮卡最不喜欢的就是强制命令别人。
米哈伊尔张望着周围，这个世界的变化超出了她的想象，如此密集的破败建筑，歪斜的街道，被污染的天空，她在圣女的生涯中从来没有见过。
原来在教堂与内城的金碧辉煌之外，世界还有这般模样。灰白交织的阴郁色调如同幕布笼罩着整座城市。
作为从出生时就被教会豢养（他们管这个叫做定向培养）的温室花朵，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正是薇洛妮卡给她的那一件。璀璨的金色的长发从兜帽的缝隙中倾泻而下。圣女的力量如此强大，竟暂时压制了血族血脉的影响。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
薇洛妮卡突然攥住她的衣角。
“别动，有人在附近。”
......
不远处。
卡琳穿过街道，她的腰间别着一个细长的玻璃管，里面装着白色的液体。在伴随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此刻还剩下三分之二的容量。
每次来到下城区，她都要准备一些这种玻璃管——教会管它们叫做“清风试剂”，或者简单称作“清风”——通过消耗内部的白色液体来在身体周围产生一层过滤空气用的低级护盾。
不是卡琳奢侈，而是长时间直接暴露在下城区的污浊空气中会让她生病。
这个装置毕竟也算作护盾，可以抵挡一些低级的魔法攻击，虽然在下城区完全用不到这个特性。
教会总是向这些魔法道具加征重税，正品原装的非常昂贵，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在上城区的教会商店里要卖到一镑一支。
几乎快赶上她一月房租的一半了。
她现在用的是从凯瑟琳那里买来的仿制“清风”，那位魔女小姐非常擅长仿制教会的魔法物品。
只收她成本价，两个先令。
虽然效果不如原装的好，但是在性价比方面遥遥领先。而且贴心的是她还回收试剂的外壳——重新装填只要半价。
她身上带了两支，一支可以用6个小时，足以应付今天的侦察工作。
回去以后再整理一下线索，她还有六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超过了99%的同龄人。
做收尾人这一行的金镑来的快去的也快，昨天帮男爵夫人找猫挣到了五镑，交完这月的房租再买些食物只剩下一镑了。
再买一点附魔子弹，仪式材料，还从自己的积蓄中扣去一镑。
钱真是永远也不嫌多啊。
凯瑟琳要比她更有钱一点，各路收尾人都从她那里买仿制的魔法道具，而且十分默契的没有举报她的魔女身份。
等卡琳挣到了足够的钱，她要和凯瑟琳一起离开这座“神圣之城”，去买一座偏远的南方岛屿享受宁静的生活。
她已经攒了2000镑了——大部分都是教会的大单子。如果这次能抓到血族的话按照她提供线索的贡献还能再拿500镑。亲自捉到的悬赏更高，不过风险也大，卡琳不会冒这个险。毕竟生命是自己的，荣誉是教会的。
差不多再等一年多两人就可以攒够一万金镑买下她们心仪的岛屿了，然后还要在上面盖一座庄园...
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吧。
地上水洼突然泛起涟漪，混杂着烟尘的白色雨滴从天空中淅淅沥沥地落下。将她拉回现实。
又开始下小雨了。
雨点打在她的护盾上，无声地向四周弹开，没入街道的泥泞中。
这会加快“清风”的消耗，她要抓紧时间行动了。
前天所感应到的痕迹到这里突然消失了，血族气息的尽头就在这附近。在这里先侦察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魔法之外的线索。
地上的鞋印已经被昨天的雨冲刷的模糊，但是她确定里面有一行和周围格格不入。
在这里居住的都是底层的工人们，谁会穿着女式高跟靴呢。
很快就要找到你了。卡琳仿佛看到成堆的金镑在向她招手。
等等，她突然感觉到了魔法的波动。
就在前面！
她压低脚步，掏出了自己的留影水晶——用来记录线索的，她绝不与血族正面交锋。
接下来只要伪装的像一个路人一样就行。
......
薇洛妮卡坐在屋顶上，看着卡琳走到喷泉旁，低下头专心记录。她身边坐着米哈伊尔。此刻她正在不安地看着薇洛妮卡。
她们的声音直接在彼此的脑海中响起，通过意念交流。
“请...请不要杀死她好吗？”
“放心，我没这个打算。不过...恐怕她不能带着线索离开了。”
“不要做那种事情，答应我。”
薇洛妮卡怀疑教会那里是不是真的把自己的形象宣传成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了。
不过她也不能放任自己的信息传出去导致被教会追猎。
“米哈伊尔，坐好，不要乱动。不然她的安全就没有办法保证了。”
这对于圣女小姐来说是非常有效的威胁。
薇洛妮卡如一片羽毛般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
......
一分钟后。
“这位侦探小姐，拿着枪在下城区到处乱晃可不是什么优雅的行为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