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光芒将这座下水道枢纽沐浴在前所未有的光明中，此刻要比上城区的大教堂的空中步道还要纯白。
终究是护盾扛下了所有。
先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白色火焰。那净化之焰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顺着风向向下席卷，污染体在白色的净化之焰中随后像燃烧的纸张般卷曲、碎裂，最终化作无数灰白色的尘埃，随着热浪飘散在空气中。
“专业通下水道哦~”
希帕蒂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明显对自己的新式武器很满意。
这位领袖怎么奇怪的话这么多啊。
无冕者同盟要不改个名字叫做下水道同盟吧。
随着最后一声轰鸣，爆炸的余波渐渐平息。原先的通道在冲击下完全坍塌，厚重的混凝土和石砖将污染体彻底封死在下层空间。
一切尘埃落定了，薇洛妮卡切换回原来的形态，巨大的骨镰在一阵红光中消失，化为她的发间的饰品，又逐渐隐形。这终归是暂时的，不过就算是暂时也给了下城区宝贵的喘息机会。
薇洛妮卡突然意识到身边的米哈伊尔异常安静。她转头看去，只见金发少女脸色惨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胸前的吊坠，急促地呼吸着。
“米沙，你还好吗。身体没有异常吧。”
一滴血滴落到地面上。
米哈伊尔没有回答她，鲜血从她嘴角流出，染红了她的衣服，缓缓滴落到地面。刚才释放的法术严重超出了她这副躯壳现在的承受能力，更别提她已经饿了一天。
问这个问题真是不过脑子，薇洛妮卡突然意识到这个关键点。
“米沙，醒醒。”
“米哈伊尔！”
少女只是虚弱地眨了眨眼，便软绵绵地倒进了她的怀抱。
......
“米哈伊尔小姐没事吧，需要我叫医生过来吗，我们无冕者有不少中城区投奔过来的医生。”
“不必了，谢谢。她的情况...有些特殊。”
要睡别在这里睡啊。也不知道这里能不能开启传送——深渊的污染会干扰空间坐标。
先回地面吧。
“那个...希帕蒂娅...你可以先回避一下吗...”
希帕蒂娅一副“哦，我懂了”的样子，乖巧地蹲到堑壕的角落里用手蒙住眼睛。
至于这样吗...
薇洛妮卡小心翼翼地托起米哈伊尔的身体，向地表的方向走去。一路滴下的血液没入下水道中，消失不见。
至于她的狙击枪，就先放在这里，交给希帕蒂娅保管一会吧。
......
雨幕如灰色的纱帘笼罩着整座城市。在这个季节的神圣之城，这样的大雨实属罕见。厚重的灰白色云层仿佛要压垮下城区那些歪斜的屋顶，将本就泥泞不堪的街道变成一片泽国。
薇洛妮卡站在巷口，雨水顺着她的护盾表面滑落，形成一道半透明的白色水膜。刚从下水道出来的她总觉得身上还残留着那股腐烂的气息——虽然这很可能只是心理作用。
一如既往苍白的街道，萎靡不振的乞丐和流浪汉坐在街边，努力让自己的身体缩到屋檐下面，并用空洞的眼神注视着被雨水注满的破碗。
灰白的雨水在坑洼的路面上汇成细流，裹挟着泥土和魔晶废料，缓缓流向城市最低洼的角落。
深渊...
这里明明感受不到半点深渊的气息，却比深渊更令人窒息。只有颓废和凄凉之感。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样子。
雨滴打在她的护盾上。
米沙依然静静地躺在她的怀里，少女的呼吸平稳，她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嗯，顺便还要补充营养。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也一样安静地躺在里面，是无冕者的宣传册，上面绘制着红色的齿轮图案。希帕蒂娅说只要拿着这本册子，就算作是他们的同志。
“拿着这个，到哪里都能找到同志。”
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时代呢。
远处工厂的烟囱永不疲倦地喷吐着浓烟，白色的烟柱与乌云融为一体，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刺鼻气味。
她停下了脚步。
有人试图对她们心怀不轨。
街道中央出现了一群混混，拿着自己的木棍，钢条，恶狠狠地向她们逼近。
为首的壮汉举着一把粗制滥造的废土风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她的眉心。
“保护费——”
还没等他说完，他的整个身体就爆炸开来，化作一团血雾。鲜血和碎骨呈放射状溅在周围同伴的脸上，他们甚至没看清薇洛妮卡抬手的动作。
薇洛妮卡只是随手捏了个魔法，以他普通人的身体素质连半秒都没有坚持住。
这就是超凡力量。
希望希帕蒂娅那孩子能明白，在这个世界，人数多不是取胜的关键，力量大才是。教条主义迟早会要了她的命。
剩下的混混们僵在原地，他们的大脑还无法处理眼前的景象。有人举着钢管的手开始发抖，有人裤裆已经湿了一片。但愚蠢的本能还是驱使他们发起了冲锋。
于是，他们的身体就一个接一个爆裂开来。接二连三的爆裂声在雨幕中回荡。仿佛血色的烟花，在苍白的街道中绽放。
雨水混合着血水流入下水道。
或许教会那些人很快又要闻着气息过来了，不过薇洛妮卡不在乎。
最后几个幸存者终于反应过来，面对这种超越常识的力量，求生的本能终于战胜了愚蠢的勇气。他们尖叫着像受惊的老鼠般四散逃窜。
“怪物啊！”
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一声。
薇洛妮卡非常讨厌被人叫做怪物。她已经准备好魔法了。
他们刚刚迈出去一步，带头的那个就被一发子弹贯穿了脑袋。
一枪，两枪，三枪。
不一会，他们就都倒下了。
来者是收尾人小姐，戴着那顶点缀着羽毛的蓝色圆顶礼帽。一辆马车稳稳地停在道路尽头——这个世界的汽车还不是那么的可靠，只在教会内部可能出现。
“卡琳，带着米哈伊尔回我们的事务所。”
她拉开马车的门，车厢内部铺着柔软的鹅绒垫子。将米沙平稳放好在上面。顺势关上车门。
马车的车辆缓缓旋转，碾过泥泞的街道，留下一道深深的车辙，很快就被雨水重新填满。
下城区死几个人，在教会的数据上甚至连零头都算不上——他们压根不统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