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湾的游轮在夜色中如同一座漂浮的宫殿,灯火通明。贝尔摩德站在甲板的阴影处,指尖轻轻摩挲着高脚杯的边缘。香槟的气泡不断上升、破裂,就像她此刻脑海中不断闪现又消失的念头。
今晚是组织一年一度的"清账晚宴",所有核心成员都必须出席。往年这种场合总是充斥着虚伪的寒暄和暗藏杀机的试探,但今年不同——朗姆死了,琴酒重伤未愈,而那个小疯子……
贝尔摩德的视线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落在宴会厅角落的星野枫身上。
少女罕见地穿了一身纯白西装,银白挑染的黑发束成高马尾,衬得脖颈线条如天鹅般优雅。她正微笑着与几位武器供应商交谈,举手投足间尽是上流社会的得体,任谁都想不到这双修长的手曾剖开过多少人的喉咙。
可贝尔摩德知道。
她知道当星野枫的指尖划过杯壁第三下时,那个秃顶军火商会在回家路上遭遇"车祸";知道她歪头时左侧发丝间藏着的微型引爆装置;更知道她白色西装下缠满绷带的身体——三天前那场教堂枪战留下的伤还未痊愈。
"看入迷了?"
温热的气息突然贴近耳畔,贝尔摩德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星野枫不知何时摆脱了应酬,此刻正倚在她身后的栏杆上,手里把玩着一枚冰雕的玫瑰。
"伤口裂开了。"贝尔摩德冷声道,目光落在对方西装外套下隐约渗出的血色。
星野枫低头看了看,竟笑得更加灿烂:"你闻到了?我特意用了你喜欢的止血剂。"她将那朵冰玫瑰别在贝尔摩德鬓边,"融化的样子像不像在流泪?"
冰水确实顺着贝尔摩德的颧骨滑下,可她抬手捏住星野枫下巴的力道让少女闷哼出声:"今晚别玩过火。"
"我哪敢啊。"星野枫佯装委屈,却趁势将一枚微型耳机塞进贝尔摩德掌心,"不过有人似乎很想看烟火秀呢。"
贝尔摩德借着撩头发的动作戴上耳机,里面立刻传来伏特加压低的声音:"...甲板C区已布控...等信号..."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琴酒的人。
星野枫却已经退开两步,举杯向她致意,用口型无声地说:
"跳支舞?"
宴会厅中央的水晶吊灯突然暗了下来。乐队奏响探戈曲调《Por Una Cabeza》的瞬间,游轮猛地一震,紧接着是远处传来的爆炸声。
"敌袭!"
人群瞬间乱作一团。贝尔摩德在黑暗中精准扣住星野枫的手腕:"你安排的?"
"怎么会。"星野枫带着她旋身躲过奔逃的人群,白色西装在枪火映照下忽明忽暗,"是琴酒要清理叛徒——比如最近和FBI走得太近的某位干部。"
又一声爆炸,这次近得能感受到热浪。贝尔摩德被星野枫护在身下,飞溅的玻璃碎片在少女背上划出数道血痕。
"你..."
"嘘。"星野枫沾血的手指抵住她的唇,"好戏才刚开始。"
甲板突然倾斜,两人顺着坡度滑向船舷。贝尔摩德在颠簸中看到伏特加带着十几名武装人员包围了宴会厅出口,而琴酒正站在高处,银色长发在火光中如旗帜般醒目。
星野枫却笑了。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遥控器,拇指轻轻摩挲着红色按钮:"知道为什么选这艘游轮吗?"
贝尔摩德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海面——月光下,无数细小的红光正随着波浪起伏。
水下炸弹。
数以百计。
"三年前。"星野枫的声音轻得像梦呓,"我父母就死在这条航线上。"
她按下按钮。
世界在贝尔摩德眼前炸成一片雪白。
冰冷的海水吞没一切的瞬间,有人紧紧抱住了她。恍惚中,贝尔摩德看到星野枫在笑,鲜血从她口中涌出,又被海水稀释成淡红的雾。
氧气耗尽前的最后一秒,贝尔摩德狠狠咬上那片带血的嘴唇。
要死也得是我亲手杀你。
这个念头清晰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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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搜救队在距离游轮残骸三海里处发现了他们。
贝尔摩德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她猛地坐起,输液针头被扯落也浑然不觉:"潘多拉呢?"
守在床边的伏特加欲言又止。
"说!"
"失踪了。"伏特加低头,"但我们在救生艇上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一个防水袋,里面是星野枫那件染血的白色西装,口袋里装着半枚被子弹击穿的戒指——正是多罗碧加游乐园那晚的"定情信物"。
贝尔摩德攥着那枚残戒,突然想起星野枫曾说过的话:
"等我杀了朗姆和琴酒,嫁给我好不好?"
窗外,朝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