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
娅晓晓低低地应了一声，秀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她不明白“上帝”和“枪口”的具体含义，却又隐隐从字缝里察觉到了些说不清的意味。
胖妈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娅晓晓的侧脸上，心里莫名就生出个念头：这姑娘好像比刚见时，要美上几分。
就算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可只要是往好的方向变，那就是值得高兴的事。
她往前迈了小半步，语气温和地提议：“时间不早了，不如你先带着那五个小女孩熟悉熟悉这儿？咱们就从一起吃顿饭开始，怎么样？”
“嗯，我没问题。”娅晓晓的回答还是那样淡淡的，没什么特别的起伏，可在胖妈看来，她眼下的精神头，可比刚来时那副蔫蔫的模样好了太多。
“不过，这天色，要到晚上了。”
……
五个女孩刚沐浴完，换上了一身简洁干净的白色短衫，衬得她们原本就稚嫩的脸庞愈发干净。
在天蓝之家几个大孩子的初步引导下，她们虽然还有些怯生生的，带着几分对新环境的生疏与拘谨，却已经远没有刚被带过来时那般满眼的恐惧和慌乱了。
夜幕即将落下时，娅晓晓也换了身行头。
一件宽松的短袖，配着同款式的裙子。
短袖太过宽大，总往一侧肩膀滑落，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这件短袖是娅雅形送的，那透明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一眼就看到底，又添了层朦胧的纱感，叫旁人看娅晓晓的时候，心里不自觉地就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好在，在这张狭长的长桌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五个怯生生的小女孩牢牢吸引住了。
“小家伙们，听好了，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胖妈一边柔声说着，一边给每个小女孩都打了满满一大碗饭，“往后有什么事儿，除了找大哥哥大姐姐，也可以直接来找我。”
五个女孩并排坐在长桌旁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神里满是无措。
她们像一群刚落巢的雏鸟，面对陌生的环境和陌生人，连指尖都透着局促，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胖妈和天蓝之家的其他人瞧着这副模样，却没有半分催促的意思。
有人悄悄给女孩们的杯里添了温水，有人把筷子往她们手边挪了挪，动作都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毕竟谁都清楚，这些孩子要真正放下戒备、融入这里，总得有段慢慢来的适应过程。
等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满桌人竟出奇地默契，没有一个人先动筷。
反倒是此起彼伏的“夹菜声”响起，胖妈给左边女孩夹了块软烂的炖肉，旁边的大男孩给右边女孩添了勺清炒时蔬，娅晓晓也拿起公筷，往中间那个眼神最怯的女孩碗里，夹了一筷。
直到五个女孩的碗里都堆得像小山似的，胖妈才侧过身，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身边的娅晓晓，声音压得低低的：“你去跟她们说说话，叫她们趁热吃吧。”
这话一落，桌上其他人的目光也跟着投向娅晓晓。这一看，不少人都悄悄顿了顿。
宽松的短袖本就衬得她肩线柔和，此刻因起身的动作，衣料微微贴在身上，隐约勾勒出的曲线竟让空气都似慢了半拍。
有人不自觉地攥紧了筷子，有人悄悄别开眼，连呼吸都比刚才急促了些，心头莫名窜起一丝燥热。
胖妈倒没在意旁人的反应，反而笑着伸出手，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娅晓晓的胸脯。
软乎乎的触感传来，还带着点晃动感，她忍不住打趣：“身材真好！”
娅晓晓脸颊微微发烫，忙抬手扶住胸口。
她没接话，只是快步走到五个女孩身后，指尖轻轻拂过最左边那个女孩的肩膀，声音放得比平时更柔：“乖，快吃饭吧，菜要凉了。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再给你们夹。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你们要在这里住很久很久，不用怕。”
她本就不擅长安慰人，翻来覆去也只把胖妈先前说过的话，笨拙地复述了一遍，连语气都带着点生涩的认真。
可就是这份直白的温柔，偏偏最能打动孩子。娅晓晓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大姐姐就跟着补充：“对呀，这里的饭可香了，你们尝尝这个炖肉，一点都不塞牙。”
坐在对面的大哥哥也举起筷子，指了指自己碗里的青菜：“还有这个，吃了能长高高哦。”
在满桌人的温柔关照下，最右边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终于悄悄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炖肉放进嘴里。
软烂的肉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酱香，她眼睛亮了亮，又飞快地夹了第二口、第三口……先前的拘谨像被风吹走似的，渐渐没了踪影。
其他四个女孩见了，也跟着动起了筷子，原本安静的长桌，慢慢响起了碗筷碰撞的轻响。
胖妈坐在主位上，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只是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在跟身边人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些女孩子啊，在来之前，那些黑心商人都逼着她们好好吃饭——哪怕饭菜做得跟猪食似的，也得硬着头皮往下咽，就怕她们长不好，影响了‘用处’。反观那些男孩子，到了这里反倒大多马虎得很，吃饭也挑挑拣拣的，虽说男孩被送来时年纪一般没这么小……唉，说到底，不管是男孩女孩，都是些没爹没妈的可怜孩子啊。”
“嗯。”
娅晓晓坐回自己的座位，望着碗里堆得像座微型山丘、与那几个女孩碗中别无二致的饭菜：“我好像……吃不了这么多……”
“看你这模样，估摸是十岁左右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候。”胖妈一边理所当然地絮叨着，一边动作娴熟地给那五个小女孩夹菜，同时顺手又往娅晓晓碗里添了几块炖得软烂的肉，“那五个小女娃也都是孩子，正得好好发育身体呢，可不能亏着。”
娅晓晓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我都十二了，只是个子矮了点，而且我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太‘夸张’了，不太需要再‘发育’了……”
她说着，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那身高呢？”胖妈却不依不饶，筷子悬在半空，眼神认真，“这年纪怎么着也得多吃点，才能往上长个啊。”
娅晓晓被问得一时语塞，只能默默低下头，不再言语。
……
晚上
夜色如墨，晕染开漫天的沉寂。在一间宽敞的大屋里，十几张床像被精心编排过一般，整整齐齐地并排铺着。
五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和五个稍显成熟的女生，被一同安排在了这个房间。
按理说，这个房间的容量远不止这些人。
但为了让这五个刚脱离困境的小女孩能慢慢适应，天蓝之家的人们特意只安排了五个稍大的女生过来，悉心照料她们的起居。
娅晓晓也是这五个照料者之一。
此刻，她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目光不自觉地被对面一个蓝头发的小女孩吸引了去。
这个小女孩是娅晓晓带回来的五个女孩中年纪最小的，只有6岁，却也是这五个女孩里最出挑的一个。
明明刚被带回来时，她和其他女孩一样，顶着一头再普通不过的黑色头发，可一场沐浴过后，那头发竟奇迹般地变成了极其漂亮的海蓝色，如同深海里最璀璨的宝石。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眼下多了一抹妖艳的红色眼影，衬得那双本就颜色特别的红眼睛愈发夺目，让她在这一群孩子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误入此间的精灵，与周围的一切都透着股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