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鸭梨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将界面收起,随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肩胛骨舒展时发出轻微的声响,语气里满是慵懒:“你该问的不是这个——你该问,我为什么非要拉着你去当这个主教官吧?”
“问这个做什么?”娅晓晓垂着眼,目光落在走廊地砖的缝隙上,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波澜,“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呗,反正也没差。”
鸭梨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亮,像找到糖的孩子,凑过去轻轻蹭了蹭娅晓晓的胳膊,声音甜得发腻:“我的晓晓最乖了,就知道你最听我的。”
“好了好了,别闹。”娅晓晓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偏了偏头,从口袋里摸出房卡,“嘀”的一声刷开了宿舍门。她一边迈步进去,一边习惯性地喊了句:“我回来了。”
空气里只有窗外风吹过树叶的声响,没有预期中的回应。
娅晓晓的脚步顿了顿,目光扫过客厅空荡荡的沙发,心里悄悄琢磨:“是还没从学院回来?还是……到现在还没办法接受我当教官的事?”
“你在这儿交了挺不错的朋友呢。”鸭梨跟在后面进来,一眼就看出了艾亚晓晓的失神。
“人还可以,对我挺主动的,经常找我说话,但还谈不上是朋友。”艾亚晓晓的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属于艾亚雅的房门上,语气依旧平淡,心里却翻起了嘀咕。
明明才认识没多久,她却总莫名地跟自己很熟络,这份熟稔,怕不是因为她心里惦记的那个“他”吧?
毕竟,她说自己身上有“他”的灵魂。
鸭梨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笑眯眯地推了推艾亚晓晓的胳膊:“那行,别想啦!快准备去洗澡,洗完咱们就把军装穿上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嗯。”艾亚晓晓低头看向怀里抱着的三套军装——每套各有三件,分别是她、艾亚雅和鸭梨的。
只是这尺码怎么看都透着古怪:她的那套大小刚好,肩线和裤长都合身;艾亚雅的那套因为身材偏壮,码数特意选了最大号,倒也说得通;可鸭梨明明身形纤细,她的那套,居然和艾亚雅的大码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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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茫茫花海如海浪般铺展开,粉的、紫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而花海正中心,一座尖顶城堡静静矗立,塔尖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紫光。
幽梦娅像被弹簧弹起似的从床上惊坐起来,瞳孔在昏暗的烛火下骤然收缩成针尖。
她慌乱地环顾四周,雕花衣柜的镜面映出她苍白的脸,窗台琉璃花瓶里的铃兰花还在幽幽吐着香气,紧绷的神经这才像被温水泡过的琴弦,缓缓松弛下来。
她带着一身冷汗倒回床铺,丝质床单蹭过肌肤,留下一阵微凉的触感。
她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长发如墨瀑般散在枕上,目光精准地落在枕边那个与自己长得分毫不差的仿真人偶上。
人偶穿着一身奶白色的丝质碎花裙,领口处只露出一小片瓷白的肩颈。
这是母亲花了三个夜晚修改的成果,原本大胆的露背设计被密密麻麻的碎花布料严丝合缝地封上,只在她撒泼打滚了半个时辰后,才勉强留下了露肩的细节。
幽梦娅看着人偶恬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戳了戳对方的脸颊,忍不住弯起嘴角,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论起好看,还是我更胜一筹。”
指尖在人偶的裙摆上轻轻捻了捻,那丝滑的触感让她想起母亲坐在紫檀木窗边缝补的模样。
银剪在烛光下闪着冷光,针线穿过布料时发出细微的“嗤”声,明明是相同的剪裁,经母亲的手一改造,便从张扬的魔女风变成了娇俏的大小姐风格。
收窄的腰线恰好衬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走动时裙摆上的碎花便如活过来一般轻轻晃动,倒也别有趣味。
在人偶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带着凉意的轻吻后,幽梦娅利落地从床上跳下来,赤着的足尖踩在天鹅绒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
她提着裙摆走出卧室,丝质布料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像一首温柔的小调。
走廊上的佣人见了她,立刻垂眸屈膝行礼,发髻上的银簪子在廊灯下泛着冷光。
自从上次穿了这身裙子后,佣人们早已对这身魔女裙见怪不怪,只是恪守本分地保持着三步距离——毕竟主仆有别,过分亲近总容易落人口舌。
“哟,我们家小梦娅今天怎么像朵被晨露浸过的蔷薇?”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从雕花屏风后传来,幽馨不知何时溜了过来,手臂张开就想捞住她的腰。
幽梦娅像只受惊的小鹿,脚尖在地毯上轻点,整个人往旁边弹开三尺远,脸颊瞬间涨得像熟透的樱桃:“你、你别突然冒出来!还有不准抱我!”
幽馨的指尖尴尬地停在半空,随即又意犹未尽地凑到鼻尖嗅了嗅,嬉皮笑脸地晃了晃手:“都是女孩子怕什么?再说这冷冰冰的人偶摸多了也没感觉,还是真人抱起来软和。”
“你懂什么!”幽梦娅气得跺了跺脚,缎面的鞋尖差点踢到廊柱上的青瓷瓶,她一把扯住自己的魔女帽檐,把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声音闷闷的,“老妈说了,胸太大对腰不好,能有人偶陪着我就该知足了……还有不准摸我的头!!”
她一边说着,一边像只被追赶的兔子似的往走廊深处跑,桃紫色的丝质裙摆被风掀起好看的弧度,碎花在光影里明明灭灭。
幽馨在后面笑得直不起腰,扶着廊柱大喊:“跑那么快做什么?难道是急着去见你那位温柔的三哥?”
幽梦娅的脚步顿了顿,耳根悄悄爬上一层薄红,随即又加快了速度。她推开那扇雕着银莲的木门,对着屋里中气十足地大喊:“三哥!你可爱的小妹来啦!”
这个房间是她三个哥哥轮流值班的地方,四壁排满了线装古籍,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松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