娅晓晓刚走到队伍前,原本还带着几分躁动的人群瞬间静了下来,连呼吸都轻了几分。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随后齐声行礼,声音里带着点拘谨:“主教官好!”
晓晓望着眼前这群垂着脑袋、眼神却偷偷瞟着自己的学生,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心里的嘀咕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冒出来:叫我来究竟是要干什么?我既没带装备也没实战经验,说是主教官,其实就是个普通人,真要动手帮忙只会添乱,还……
她猛地掐断这些念头,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些:“你们不用管我,该忙什么忙什么,我在旁边看着就好……”话刚说完,她就暗自懊恼——这话软乎乎的,哪有半分主教官的样子,倒像个怕添麻烦的局外人。
七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全是茫然,队伍里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没一个人敢先动。
刚才争执的劲儿像是被瞬间抽走了,只剩下手足无措的僵持。
艾婷看着这僵局,心里急得不行:好不容易把主教官盼过来,要是就这么站着冷场,也太不像话了。他攥了攥拳,往前站了半步,尽量让声音显得沉稳:“同学们,要不……我们先接着推进任务?”
“可问题还没解决啊!”他话音刚落,就有人立刻反驳,语气里带着没散的火气,“藤条和荆棘到底用哪个都没定,指挥的事也没说清楚,怎么推进?”
这话像点燃了引线,七班众人又吵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声音裹着焦虑飘到晓晓耳边。她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没一会儿就听明白了症结——
那头一阶诡豚不仅力气大,背上的鳞皮更是韧得很,普通武器都戳不破,用粗韧的大藤条编网困住,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可这附近林子深处,藏着二阶妖兽碧豪,那东西凶得很,专挑落单的猎物下手,要是不用带刺的荆棘围出防御圈,万一碧豪闯过来,所有人都得遭殃。就为了“先困诡豚”还是“先防碧豪”,班里硬生生分成了两派,各说各的理,谁也不服谁。
更棘手的是指挥的问题。班长艾文亭平时组织个活动、收个作业都井井有条,可真到了野外实战,他那点战力在班里只能算中等,连基本的战斗技巧都不熟练,每次喊指令都慢半拍,好几次差点让同学陷入危险,谁也不敢完全听他的。
就这么吵来吵去,二十分钟过去了,太阳都往西边沉了些,还是没争出个结果。
“别吵了!”突然,一声洪亮的呵斥像惊雷般炸在人群里,震得所有人都闭了嘴。
一个高壮的男生从队伍后排走了出来,是之前一直皱着眉没吭声的蒲桐。
他脸涨得通红,目光扫过众人,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们看看现在像什么样子?吵了半个钟头没个定论,还当着主教官的面!之前九班的人说我们七班靠作弊赢比赛,我们不是拍着胸脯说‘我们靠的是团结’吗?现在倒好,跟自己人较劲儿比跟外人斗还凶,这就是我们的团结?”
“在野外环境里,团结的重要性难道不是远胜过个人力量吗?可现在——我们这群人里,哪里能看出半分‘团结’的影子?”
蒲桐的声音不算洪亮,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让喧闹的班级鸦雀无声。
艾婷立刻抓住这个时机,站起身朗声道:“对!就像蒲桐说的,我们口口声声说团结,可现在的表现呢?主教官就站在那儿看着,我们得拿出七班该有的凝聚力来!”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垂下头开始沉思。蒲桐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时语气多了几分引导:“有想法的同学尽管说,咱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死磕之前那两个各有道理的争论点的。”
“蒲桐,那你自己有什么想法?”艾婷转头望向她,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期待。蒲桐却愣了一下,眉头微蹙,显然一时没理清思路。
艾婷连忙补充道:“与其让大家围着两个都站得住脚的方案争得面红耳赤,不如你直接拍板定夺,咱们赶紧行动起来。”
这番话落地后,班里竟没人反驳,所有目光都齐刷刷聚焦在蒲桐身上,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过草叶的声音。
「这……我也没什么头绪啊!」蒲桐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忽然眼睛一亮,「等等!或许我们可以去请教主教官!」
她像是抓住了这个关键的想法,立刻转身快步走向娅晓晓,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语气恳切:“主教官,您经验丰富,能不能给我们提些建议,帮我们走出眼下的困境?”
娅晓晓看着眼前这群年轻的面孔,略微思考后,说:“我的建议让设计这个陷阱的同学来做最终决策;至于现场指挥,蒲桐思路清晰,是个不错的人选,艾婷可以在旁协助,你们俩配合应该会很默契。”
其实早在蒲桐第一个站出来发声时,娅晓晓就已经在心里构思这个方案了。
既然大家都默认了把决策权交给蒲桐,她这个旁观者也不能真的只看热闹,总归要帮着把这件事往前推进才行。
陷阱方案的定夺落在了设计者北陆刚身上。他蹲在地上,指尖在沙土里画着地形草图,沉吟片刻后终于抬头,语气笃定:“就用混合方案,但得跟着地形来调。”他指着不远处的陡坡解释,“诡豚笨重,根本爬不上陡坡,那儿只用荆棘密密麻麻铺一层,就能把它的路堵死;但山谷里的林地和河谷裂口不一样,地形复杂,得用韧劲足的藤条编网拦着,免得它从缝隙里钻出去;剩下的平缓区域,就一半藤条一半荆棘,双保险。”
方案定了,众人立刻行动。北陆风留在原地,指挥着同学搬运材料、搭建陷阱框架;另一边,蒲桐也迅速组了支外出小队——毕竟陷阱搭好,还得有猎物才行。负责安全保障的龙志昌老师,目光扫过两队人数,果断走向了规模更小的外出组,最终由李兰牵头,带着十个人往林深处去找猎物。
而娅晓晓,一个毫无战斗能力的“普通人”,则被几个女同学拉到了藤网编织区。
她看着堆在面前的青绿色藤条,有点发怔——这些藤条和用来防御的荆棘,都是会木系技能的同学当场催生的,虽说比起深山里天然长成的高阶植物,这催生的材料韧性差了点,但胜在随用随取,省去了四处寻找的功夫,只要简单编织、再用细藤加固,就能派上用场。
可让晓晓更在意的是——自己明明只是来提了句建议,怎么还被安排上具体活了?
她捏着藤条,心里暗自嘀咕:早知道就不多嘴了。但看着周围同学忙得热火朝天,她也不好意思说“不”,只能硬着头皮拿起藤条。
“主教官,您是第一次编藤网吧?”旁边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同学注意到她的窘迫,轻声开口。
晓晓猛地回神,脸颊有点发烫,坦诚道:“我……我确实不会。”上一世的她是男性,别说编这种要承重、要防撕裂的藤网,就连小时候玩的线圈都编不明白,眼下既要编得牢固,又要赶进度,她手里的藤条仿佛都变得烫手。
那女同学听完,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晓晓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主动凑过来,拿起两根藤条示范:“没关系的老师!我叫晞听,您看,先把这两根藤条交叉绕圈,像这样……您要是记不住步骤,随时问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