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反正我们早晚都要成婚的，不如就趁着今天的良辰吉日吧。”
“凌雪。”
他抬手想抚摸她的脸，又在中途顿住，最终只是轻轻握住她那有所行动的手腕。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
他被她那双疏离的眼睛盯着，心里只觉得有些莫名心痛。
林见川心里对凌雪不是没有感情，只是这份心动早已被沉甸甸的现实给深深的压在了心底里。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她今日的主动并不是出自于凌雪的真心。
而是来自于她是林家从小就为他定下的童养媳，是自己的父母某一天突然给他带回来的人儿。
还记得那时林家父母第一次看到她骨瘦如柴的模样，拍着胸脯说一定会代替她的父母把她养大成人的，只不过希望她长大了能好好的对待自己的儿子。
照顾好他的衣食住行，成年后便安排两人成婚生子，以此来给她一个归宿并一辈子离不开林家。
当时经历过饿肚子的小凌雪，别说是还不懂什么是爱情，要她长大后嫁给林见川，只要能让她有口饭吃，她就已经觉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于是自然不必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小时候的林见川还不懂童养媳是什么，只当父母说的以后她就是你媳妇是天经地义，于是他总喜欢欺负欺负凌雪。
可凌雪似乎与寻常女子从小就有些不同，几乎永远是那副样子，有种莫名的冷感，也很少见到她哭闹，只是像个丫鬟一样默默的照顾着他这个林家少爷。
久而久之，林见川也不再怎么欺负她，反而开始对她是越来越上心。
直到他们终于都来到了十六岁，这个按照神魂帝国的婚姻规定，到了这年纪的人可以结婚的年龄。
而这，也到了凌雪终于该履行婚约承诺的日子了。
林见川看着眼前的少女，已经长大了，并且远不是小时候初次见面时的那般瘦弱。
她的眉眼长开了，皮肤是常年养在深闺的白皙，身形纤细却已见窈窕。
可他也比谁都清楚，她眼底的疏离从不是装出来的，从小到大似乎很少有人能让她提起兴趣来。
尤其是六年前那场觉醒仪式，彻底把两人的身份直接就给调转了过来。
还记得那天是神魂帝国所有到年龄的孩子觉醒魂力和武魂的日子。
当负责任的魂士当场宣布林见川是无魂力体质时，他看见父亲脸上顿时就变了。
而随着接下来凌雪被测出百年一遇的先天满魂力的天才时，就连整个神魂殿都响起了抽气声。
从那天开始，他林家少爷的身份就开始变了，取而代之的是周围邻居们开口闭口就会提到的废物。
而原本作为童养媳的凌雪，则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周围邻居们口中频频提到的天才少女。
六年过去了，他依旧停留在没有魂力的普通人行列，哪怕家里也想办法给他试过了很多方法，却依旧没有进展。
而这时候的凌雪却早已突破魂徒，成了能调动魂力的魂师，甚至就连距离大魂师也只有一步之遥。
要知道在神魂帝国，魂士可一共分为十个级别，从低到高，分别是魂徒、魂师、大魂师、魂灵、魂王、魂皇、魂宗、魂尊、魂圣以至于传说中的神魂帝，每一个级别的实力差距可谓都是非常大的。
并且在这个以魂力为尊的世界里，魂师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早就已经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区别了。
而作为魂师的凌雪，更是苍穹学院早就看中的天才少女。
“别动。”
凌雪的手指触到他的衣领，指尖的触感透过布料传了进来。
她的动作很生涩，甚至差点扯破了衣服，但却笨拙的尝试着。
“剩下的事，你只要乖乖交给我来就好。”
那语气温柔的着实有点像哄小孩的味道。
月光从雕花窗穿透了进来，在她乌黑的发梢撒下细碎的银辉。林见川突然伸出手按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在他掌心猛地一抖，露出她那一脸犹豫害怕的矛盾表情。
“凌雪，我们现在不做这个了，好不好？”
凌雪抬眼望他，眼眸清冷。
“林少爷，你也是知道的，咱俩……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是的他知道，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因为林见川知道，凌雪现在已经是一个前途无量的魂士了，过了今晚，她就要去苍穹魂师学院深造去了，去见识外面那更广阔的天地，和他从此以后走上一条不一样的人生路。
而他，不过是个依旧被困在林家府里的无魂力的普通人，别说是能永远陪伴她身边，恐怕就是陪着她去学院读书，那都只是一个奢望罢了。
虽然此时的林见川的心里藏着一个她或许想知道的秘密，一直没找到时机来告诉她，一个或许能改变他俩现状的秘密。
可此刻看着她眼底的平静，他却怎么都有些说不出口，就连那句很想对她说的我喜欢你的表白，此刻都不敢说出口。
“但不管以后如何，我都是林家的童养媳，是你的妻子，这点是永远都不会变得。”
“等了这么多年，现在咱俩终于都成年了，你应该高兴一些才是，毕竟这也是咱俩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天，不是么？”
她的声音却很轻柔，似乎是在安慰他。
“你放心，过了今晚，我会把咱俩的孩子给生下来，也不会辜负于你，此生不会再和别的男人有染。等将来咱俩的孩子出生了，我还会带着孩子再来看你这个父亲，哪怕你依旧只是个普通人……孩子会跟着你姓林……”
说到这里，林见川想阻拦的手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放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少女的坚持不管是对是错，那都是她自己所选择的结果。
而他……现在连自己坚持的理由是什么都开始变得迷茫了起来。
天亮了，等再次醒来时，林见川也从昨晚激情过后的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他摸了摸身边温暖的被窝，突然有些空荡荡的。
后来的日子里，林见川常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望着苍穹学院的方向，久久不能忘怀。
谁能想到曾经风光无限的林家少爷，如今却头发都乱糟糟的，丝毫在没有一丝当年林家少爷的样子。
当烈酒灌进喉咙时，他只觉得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现实。
明明自己就是很喜欢她，却不敢说出口，甚至不敢去追求，除了远远的看着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她，只是因为他没有魂力，所以就不能陪在她的身边，更不能陪她去学院就读。
这种身份转变的落差感，着实让他体验到了那些穷苦人家的不容易，或者说小时候凌雪究竟是经历多少，才让她从小就有着如此的心智与不同。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望着苍穹学校的方向，突然很想让自己一口下去醉得醒不来的冲动，也许醉了，他就能忘掉这段让他不开心的回忆了吧。
他知道这样看起来是有些懦弱，但此时的他却并不知道该如何来解决当前的情况，或者说早就没了方向感。
“凌雪……”
林见川望着突然变得空荡荡的院子，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凌雪，我一定会……会想办法……来找你的……”
哪怕是天涯海角，你也是我的女人，只是不知道为何，这酒总是让人莫名想起桃花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