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还能动吗？"
“快醒醒啊！"
翔的意识逐渐清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揉着太阳穴，看见千樱已化作三尾妖狐形态，正与那狰狞的妖怪对峙。
奇怪……她明明已经离开了，怎么会……
月光破碎的小巷里，沥青路面泛着雨后的腥气。千樱的三条狐尾在黑暗中划出幽蓝光痕，膝盖死死压住虎妖的脊背。那怪物獠牙间还挂着半截人类手指，腐臭的涎水滴在她手背，灼出缕缕青烟。
“我说啊——"她突然揪住虎妖的顶花皮猛拽，“当着我的面找零食？"
喀啦！虎妖的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却猛地翻滚挣脱。千樱轻盈后跃，足尖点在倾斜的电线杆上。下方，虎妖伤口中钻出数十条蛆虫般的黑须，瞬间完成再生。
“花渊家的……小丫头……"虎妖吐出黏稠的内脏碎片，“为了个……人类崽子……拼命？"
回应它的是三道破空狐火——青焰如刀，精准切断蠕动的黑须。千樱在墙面间折返跳跃，每次蹬踏都留下燃烧的狐爪印。
“我要纠正三点~"她凌空旋身，袴裙翻飞如血昙花，“第一，这是工作。"
一条狐尾缠住虎妖袭来的利爪。
“第二，你这种几十年的小妖，还配不上我‘拼命'。"
另两条尾巴绞住虎妖咽喉，千樱借力荡到它背后，“第三——你牙缝里的残渣……"
双手结印按在虎妖后心，所有狐火骤然收束。
“很碍眼啊。"
虎妖皮毛下透出青光，随即七窍喷出炽白火焰。它哀嚎着扑向翔，却被千樱一记回旋踢踹飞。撞塌三面围墙的虎妖刚要爬起，却发现影子正被地面浮现的无数狐嘴啃噬。
“根据契约。"千樱踩住它碳化的头颅，指尖火光凝聚，“破契之妖者——"
火焰坠落的刹那，巷口突然传来翔的惊叫。千樱分神回头，虎妖残躯猛然炸裂。
“当受死命之罚～”
腐肉暴雨中，最后一丝妖气化作污水渗入地缝。
“切……真恶心……"她甩了甩沾血的手，转向瘫坐的少年眨眨眼：“日野君~偷看淑女打架可是要收费的哦？"
夜风卷着未熄的狐火掠过，照亮她睫毛上将落未落的血珠。
“你刚才离开……是故意为了引他出来？"
“哎呀呀~好聪明呢～呵呵。"她歪着头，狐耳轻颤，“不这样，这家伙怎么会现身呢？"
“但现在真的安全了哦，日野君快回家吧~"
“哦……好……"
“话说你怎么跟哄小孩一样？”
千樱目送翔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指尖沾着的妖血突然凝结成冰晶。她撇撇嘴，从袖中抖出一张泛着月光的符纸。
“天霞姐~"符纸燃起的青焰里，她歪头靠着电线杆，尾巴尖还滴着血，“果然和你说的一样，那孩子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呢~这种气味对破契妖来说怎么可能不吸引嘛～"
符纸另一端传来桧扇开合的轻响。温柔的声音带着温泉般的暖意：“受伤了吗？"
“这种程度啦——"她突然用染血的指尖戳向符纸，画面里立即传来天霞的轻呼，“啊啦，姐姐还是这么容易操心~"
温柔女声的叹息化作几片樱花从符纸飘出：“……契约的裂痕比预想中扩散更快。那位日野大人的事……"
“知道啦知道啦~"千樱突然咬断一截黑须——那是从她袖口钻出的虎妖残渣，"我会好好当保姆的~"
青焰熄灭时，她盯着翔离去的方向，狐耳突然警觉地竖起：“呵，居然还有老鼠吗？"
……
翔把书包砸在床上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发抖。
那个狐狸精根本不是什么转学生……
浴室的热水冲刷着根本不存在的血迹，他却总觉得闻到腐臭味。镜中的自己眼角发红——千樱揪住虎妖时，指甲也是这个颜色。
“契约……妖怪……”他喃喃重复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突然踢翻了脚凳。爷爷的遗像在柜子上轻轻摇晃，相框后露出一角褪色的符纸。
冰箱里的牛奶早就过期了。他灌下一大口，冰凉的液体反而让身体里的“寒冷"更加清晰——自从遇见千樱，这种寒冷就变成了有实体的东西。
那就是作为敏妖体质者所感受到的妖力。
窗外传来树枝刮擦玻璃的声音。翔猛地回头，却只看见自己的倒影。
“……开什么玩笑。"他把空牛奶盒捏扁。
“这不和爷爷你说过的传说故事一模一样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