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是德蒙顿?蒂斯蕾娅望着坐在克奥维尔身旁,那个与自己相同发色,穿着白色外套的青年人,在心里将其与之前自己熟悉的那个德蒙顿做着对比。
按理来说,德蒙顿应该早死于那场针对伦克沃家族子女的大屠杀了。可面前这个被称为德蒙顿的人,无论声音、长相还是行为举止,都与蒂斯蕾娅记忆里的那个德蒙顿完全相像。
正当蒂斯蕾娅百思不得其解时,她所注视着的德蒙顿突然开口,对瓦格莱因说:“瓦格莱因,我要的时间魔法样本拿到了没有。”
瓦格莱因正在打量着桌上的食物,被德蒙顿这话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答到:“呀……德蒙顿大人,我……”
“看样子是没有了。”德蒙顿失望地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来,从腰间掏出手枪,丝毫没有一点犹豫,一枪击中了瓦格莱因的心脏。
“呜啊!”巨大的枪响使刚刚还热热闹闹的酒店瞬间安静下来,格瑞塔丝毫没有准备,被吓得叫了起来。
这样突然的情况将皇家调查组的两人吓了一跳,格瑞塔以为下一个到自己了,准备拔枪自卫。
可正当她拔出枪,要瞄准德蒙顿时,刚刚被击中心脏的瓦格莱因竟自己爬了起来。这让格瑞塔不知所措,最终缓缓放下了枪。
其他人见了这样的场景,竟完全无动于衷,看样子早已习以为常。而克奥维尔见皇家调查组的两人有些惊慌,便笑着对德蒙顿说:
“德蒙顿·伦克沃先生,不是早说了不要在宾客面前处罚人了吗?两位不必惊慌,此举乃惩戒未尽责任之人。我们绝不对宾客开枪,尤其是骑士宾客及其侍从。”
两人没敢多说,只是简单答应下来。格瑞塔将枪插进枪套里,但是始终安不下心来,不敢将手离开枪套半米。
德蒙顿见瓦格莱因又爬起来了,用训斥的语气对他说:“这是治疗弹,算我再给你一条命了,下次记得不要违背自己的承诺。”
“是!!”瓦格莱因捂着胸口,尽管心脏依旧剧痛,但还是站起来对德蒙顿鞠了个礼,用洪亮的声音喊。
“你被撤职了,现在全权负责蒂斯蕾娅、格瑞塔的安全工作。要是再有什么闪失,就没有治疗弹这么简单了,坐下吧。”
德蒙顿示意瓦格莱因坐下,又打量起格瑞塔头上的时钟:“这个钟看起来很特别,果然,我们的宾客身上有不少值得研究的东西。”
“诶,这个就是一个发饰而已。”
若不是因为德蒙顿的这句话,格瑞塔还不知道自己的时钟回到了自己的头上,害羞地用手护了一下,见德蒙顿没有追问,便又把手放了下来。
这钟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明明看到亲眼看到时钟被自己打成了碎片,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感情了,没想到时钟竟又稀里糊涂地失而复得了。
不过格瑞塔也不想再追究时钟的事了,相比之下,格瑞塔现在最在意的,还是什么时候开始吃饭;服务员在皇家调查组的两人落坐后不久,便给三人上好了菜。可出于礼仪,两人直到现在都没办法下叉子,只能对着面前的菜肴干瞪眼。
如今,格瑞塔已经被馋得两眼发直、如坐针毡,无助地东张西望起来。见格瑞塔已经快摁捺不住自己的食欲了,克奥维尔笑了笑,宣布可以开始用餐了,然后开始一边吃饭,一边高谈阔论:
“我知道两位来这里的目的,我们出色的科学天才、我的侍从德蒙顿早已知晓劫案之真相,不过我有一事相求。”
格瑞塔因能饱餐一顿而兴高采烈,于是抢在蒂斯蕾娅前答应道:“总督大人尽管说,只要不违法,要星星月亮我们都能给您摘下来。”
“总督大人想要完成魔凯。”德蒙顿接过克奥维尔的话说。这让克奥维尔有些不开心,小声嘟囔道:
“怎么现在侍从都有抢在主人前说话的习惯了。”
德蒙顿不管克奥维尔的嘟囔,接着说:“这意味着我们需要更多的魔法样本。不过如今,我们只缺少科里森家族代表的心灵魔法、洛伦森堡家族代表的时间魔法,以及血魔的再生以及硬血魔法。”
蒂斯蕾娅听到“血魔”两个字有些惊异,对克奥维尔的魔凯计划产生了好奇:“竟然需要这么多高级魔法的样本,我冒昧地问一下,魔凯是干什么用的?”
“魔凯乃世间最强之铠甲,集全帝国之高级魔法于一身。只有像我这样的超人才能驾驭,在得到它后,我便要离开恩斯伦德,去行侠仗义、贯彻骑士之道。”克奥维尔越说越眉飞色舞起来,回答道。
如此复杂、极端的计划配着这样幼稚的目的,这让皇家调查组的两人都感到意外。不过,魔凯所需的材料里还有些无法获得的东西,于是格瑞塔啃完手上的烤羊排,便插话道:
“可科里森家族在1869年战败后便已灭族,而血魔并非存在,我们应该去哪找呢?”
德蒙顿看了眼蒂斯蕾娅,回答:“血魔在这便有。至于心灵魔法两位不必担心,城内有一抵抗组织,其头目为科里森家族之遗民,两位帮忙剿灭即可;而时间魔法我们暂时不考虑,总督打算魔凯完成后再去收集。”
“不过出于对两位的敬意,我打算先让你们去参观我市的阅兵和德蒙顿的研究所。”克奥维尔说,“两位剿灭洛迪奇帮之壮举,在我看来仅次于科里尼萨骑士团对卡密尔人之死战——以及我对此地之进军。尤其是最后二位出奇制胜,一举歼敌的时候,真有超人之姿。”
见克奥维尔对自己大力赞赏,格瑞塔终于放下了些警戒,笑着回答道:“谢谢总督大人,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事情的?”
“先知朋友之来信。”克奥维尔答。
谈话至此,饭局已接近尾声,圆桌旁的众人也不再说话,开始一心享用桌上的美食。等格瑞塔、蒂斯蕾娅二人吃完饭,擦好嘴,克奥维尔才再次开口说道:
“两位,鉴于今日天色已晚,且已无话可说,就请两位在这家酒店住下吧。明日自有人叫你们参加阅兵的观光——顺带一提,我还给你们准备了礼品,不必道谢。”
听到还有专门的礼物给自己,格瑞塔开始觉得来到恩斯伦德是一件幸事,庆幸自己坚持了下来,如今终于熬出了头而苦尽甘来。
等蒂斯蕾娅准备离开,她便兴高采烈地和克奥维尔告别,跟着蒂斯蕾娅上酒店二楼,找那间为她们准备好的房间去了。
而可怜的瓦格莱因在被克奥维尔、德蒙顿,以及在场的一些两人尚且不认识的官员依次训了一轮后,也跟着两人上了二楼,给两人端茶送水。
不出所料,大方的总督给了皇家调查组二人酒店里最大最好的一间房间。不过两人也来不及感慨谢恩了,由于一路操劳,刚刚还极为兴奋的格瑞塔进房后不久,便几乎已经要睁不开眼了,连忙去洗澡准备睡觉了。
而蒂斯蕾娅则苦于完成今天繁重的文书工作,由于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她一直忙到了凌晨零点,正当她要睡时,恩斯伦德市内却突然响起了钟声,以为有特殊情况的蒂斯蕾娅差点把格瑞塔给叫了起来。不过究竟无事发生,她也只好做罢。
次日一早,群鸟刚刚出巢鸣叫,瓦格莱因便替总督为二人送来了礼品:“伙计们,总督大人送来的礼品,他说自送你们了。”
可怜的瓦格莱因在两人房间外给两人站了一晚上岗,心脏又没完全康复,相比两人初见他的时候虚弱、憔悴了许多。见此,格瑞塔慰问道:
“瓦格莱因,幸苦你了,没事吧?”
“为总督大人效劳绝不能说累!我好得很。”尽管瓦格莱因不太好,看着像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但他还是像之前一样给两人敬了个礼,苦笑着离开了。
到这里,蒂斯蕾娅愈发确信先前那些欢迎她们的人也是受到了强迫。虽然在她们面前,克奥维尔表现得疯里疯气,但蒂斯蕾娅推测,实际上的克奥维尔一定是一名独裁者,出于维护自己的名誉才对自己和格瑞塔这样毕恭毕敬,又是宴请又是举行阅兵。
不过如今,蒂斯蕾娅也不敢妄下定论,出于完成委托而对总督的必要尊敬,她决定看看自己的那件礼品。
蒂斯蕾娅打开装礼品的纸盒,只是看了一眼,便猛地将其关上了,然后对身旁的格瑞塔说:
“你那盒礼物是什么?”
格瑞塔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听蒂斯蕾娅这样说,回答道:“嗯……像是一份报纸,上面写着……‘格瑞塔·塞诺兰将于今日就任共和政府临时总统……’诶?!”
“什么?我看看,你念错了吧。”
“不可能吧。”
格瑞塔的这番话,让蒂斯蕾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过格瑞塔手上的报纸便仔细地检查了起来。
这是一份《瓦法林日报》,排版和材质都与蒂斯蕾娅所见过的差不多。可出乎意料的是,上面的日期竟写着1880年5月23日。蒂斯蕾娅逐字逐句地阅读这份报纸,一边读,一边小声将上面的内容念出来:
“‘共和军昨日于下克洛西亚北部大败’‘加林王国宣布援助我国戡乱’……‘格瑞塔·塞诺兰赢得共和政府内斗’”
“什么啊!什么共和军?什么共和政府?!怎么还有我的名字啊!这都什么啊?!”格瑞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对报纸上那天马行空的内容感到不可思议,大声说道。
“喂!在看什么呢,伙计们!阅兵要开始了!”正当格瑞塔要对报纸上的内容大发评论时,瓦格莱因突然走到门口,朝两人喊道。
两人见此,只好整理好衣服,准备去参加阅兵仪式。蒂斯蕾娅看向窗外,街上照例车水马龙,与昨天一样充盈着热闹的气氛。
不过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街上张灯结彩,路灯上还扯着横幅“欢迎皇家调查组进城办案!”人们又是喊口号又是鼓炮、鼓掌。不知情的人见了这一幕,十有八九得以为恩斯伦德提前过节了。
皇家调查组二人吃完早饭从酒店里出来,便在瓦格莱因的带头护送下,迎着一片喝彩声与欢迎声,到达恩斯伦德市的地标建筑胜利门一旁的观礼台上。
总督与德蒙顿正眺望着台下整装待发的军队,见两人到场,便下令开始阅兵,在一道嘹亮的军号声之后,阅兵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