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命令不可违

作者:丸山彩U4 更新时间:2025/8/15 19:42:32 字数:4100

命令的强制性,注定了一般人绝对不会对命令产生什么好感;可伦克沃家族却是个例外,这个奇怪的家族虽然并不被算在十大家族内,但内部却有和十大家族一样的严苛规则,其严厉程度与十大家族中对内最严格的德兰家族不相上下。

而伦克沃家族内部规则的可惜,便是命令。伦克沃家族将命令奉为珍宝,每每有什么重大活动,背后必然有命令驱动:就连活动中的站位、食物的摆盘甚至是具体的行动,都被命令所规定,且不许违反。换而言之,命令维系了这个可怜家族的脆弱生活,使它坚固、神圣起来。

我们先不谈伦克沃家族在帝国内外所做的那些恶劣行径,毕竟写这些行径的报纸和小册子在如今的街头到处都可以买到。如果以普通人的视角来看伦克沃家族族人的生活,会发现这些人既奇怪又可怜,但毕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必因此同情他们。

伦克沃家族内的命令传统,是从内战之后开始出现的。由于内战中的错误站队以及盟友罗纳克家族的出卖,作为帝国最大商业家族的伦克沃家族几乎失去了国内的一半产业。

为了约束族人的行为,以防再次出现政治失败的局面,伦克沃家族的先祖——那个从来不露面却控制着整个家族的人宣布在族内实行命令制度。

自此,命令正式确立,先祖的权威尽可能地保证了命令的执行,可尽管如此,伦克沃家族内部却依旧有着一大批反命令分子,因此而产生的伤亡事件接连不断——规模最大的一次便是伦克沃家族学校的那场大屠杀,由于其校内的一小撮反命令学生闹事,导致不久后整个学校被路过的罪犯所屠杀,伦克沃家族的整个新一代几乎全部遇难。

虽然事后当地警方证明此事与伦克沃家族内部的人员无关,但族内普遍认为此事与先祖的授意有关,因此在此事之后再也不敢对命令有什么怨言。

作为伦克沃家族的新一代族人,蒂斯蕾娅便亲身经历了这场屠杀。在此之前,命令在尚且年幼的她的心里并不是一个让她在意的东西,她只记得从某一天开始,她的父母莫名其妙地给她带来了一张纸条,让她执行上面的先祖命令。自此之后,她便一直按着长辈的要求,无条件地予以执行,她没想过反抗这种制度,只是认为这是一种繁琐而又不得不做的传统。

可那时她的同辈人中却有不少对命令抱有怀疑的人,经常有人组织起对命令刨根问底的行动,试图找到命令的源头,并挖掘先祖的身份,虽然无不无功而返。而长辈们自然无法容忍的行为,将他们称为“垮掉的一代”,向他们警告不遵守命令的后果:

“孩子们啊!我们家族的命令可都来自于先祖,违背了可要天打雷劈啊。”

“垮掉一代”中的领头人们自然不信这个邪,每当被警告时,便冷静反驳道:“先祖能活这么久?别骗人了,如果先祖活着他都有二百多岁了!可目前世上活得最久的人也才一百五十多岁。很明显,命令只是用来限制人自由的把戏罢了!”

尽管蒂斯蕾娅属于同辈里最遵守命令的人之一,但她并没有因此遭人孤立,而且甚至反过来和“垮掉一代”的领头人之一成为了挚友,每天与其在庭院里玩山游水。

然而蒂斯蕾娅的挚友到底是个反命令派成员,加之孩童天生所有的好奇心,一天他起了兴致,想带着蒂斯蕾娅去看看命令是从哪发出来的,并扬言要“捉弄那个混蛋一顿”。可蒂斯蕾娅却对命令的来源不感兴趣,因此并不打算跟着去:

“算了吧,我不感兴趣。”

“来嘛,就看一眼,没什么的,据说就在那座废弃的城堡里。”

蒂斯蕾娅没办法,见自己也是实在没事可做,便答应下来。伦克沃家虽然不是十大家族之一,却有一座诺大且无法进入的城堡,城堡被完全封锁,内部也是一片漆黑,像是已经废弃已久。

蒂斯蕾娅的同伴断定此地一定是命令的源头,于是带着蒂斯蕾娅在白天偷偷溜了进去,随后在漆黑无比的城堡里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打转。

“看!这有副盔甲。”同伴每看到一个新奇物件,便激动地叫喊着。蒂斯蕾娅只是对黑暗的环境感到害怕,一点也不觉得兴奋,甚至想要逃跑。然而,好奇还是战胜了蒂斯蕾娅的恐惧心理,蒂斯蕾娅最终还是跟着同伴,在城堡里进行着每个人孩童时期都一定会有的伟大探险。

“城堡里一般而言会有王座吧,我们到那去看看?”蒂斯蕾娅想起自己在书中看见过的其他城堡的构造,提议道。

“好!我估计那里会有宝藏!说不定那个什么先祖就躲在那个鬼地方,等待会我一定要这样给他一拳!”同伴答应道,在空中挥了几下拳。两人开始有目的地在一片昏黑的城堡里寻找着王座,终于,两人推开一扇大门,见到了他们想要看到的王座。

可房间里的却并不是什么宝藏或是什么胆小的家族先祖,而是一副让他们终生难忘的场景:整个房间的地上里到处都是写着命令的纸片,几乎铺满了整个地面;几具看起来极其干瘪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摆在王座前方,像是被用来上供的祭品一样;而王座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人,虽然两人看不清他的正脸,但是离得远远地就能看到他那血红发亮的双眼。

王座上的人见两人推开门,便用红得发亮的眼睛凝视了过来,低声地说:“你来了?”

“呜啊!”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席卷了尚且年幼的蒂斯蕾娅的大脑,她立即联想到书里以及都市传说中的吸血鬼,生怕自己成了眼前这个似人非人的家伙的盘中餐,吓得魂飞魄散的她立即丢下同伴就跑。而蒂斯蕾娅的同伴的反应也没有慢过她,见蒂斯蕾娅已经桃之夭夭,连忙猛地把门一摔,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城堡。

“看来先祖的事是真的,我明天和他们说一下情况。”从城堡出来后,惊魂未定的同伴对蒂斯蕾娅说。

“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蒂斯蕾娅自语道。在斯尔瓦帝国,民间经常有着吸血鬼的传说,虽然大人们常说吸血鬼这种生物早在一千年前的人魔战争中就灭种了,但蒂斯蕾娅却不知道为何能断定刚刚自己遇到了真正的吸血鬼。然而此时的蒂斯蕾娅还不知道,正是今天的这一次冒险,使她的命运彻底得到了改变。

次日,圣诞节照常到来,热闹的节日氛围使两人对昨日在城堡中的恐怖见闻有所淡忘。到了照例分发礼物的环节,满心欢喜的蒂斯蕾娅打开礼物盒,里面放着的是一串玫瑰,以及一张写着命令的纸条:

“蒂斯蕾娅·伦克沃:请将自己最好的朋友带到自己的房间,给她戴上玫瑰。”

真是奇怪的礼物,按理来说圣诞节应该会给糖果之类的礼物的,蒂斯蕾娅想,不过这张纸条上的命令倒是格外新鲜且亲切,蒂斯蕾娅以为是什么节日的特别活动,开开心心地把同伴叫进自己的房间里,把那串玫瑰戴到她的头上。

“为什么圣诞节要戴这种东西。”同伴对自己头上的那串极为扎人的玫瑰感到奇怪,想要试着摘下它,可那串玫瑰竟突然活动起来,用枝条将她死死缠住。

“救命!救命!蒂斯蕾娅!蒂…”

同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有怎么反抗便被玫瑰勒晕了过去,可玫瑰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毫不留情将枝条扎进他的身体,像是在吸他的血。

蒂斯蕾娅被这样的景象吓得不知所措,刚要大声呼救。但紧接着,一张同样写着命令的字条这时正好从窗外飘了进来,落在她的手心里,上面写着:

“蒂斯蕾娅·伦克沃:不要惊慌、不要违反命令、不要大声喊叫。”

刚要大声喊叫的蒂斯蕾娅立马不受控制地安静了下来,房间一片沉默,她眼睁睁看着玫瑰将自己的同伴吸干,一句话也没有再说,直到后来大人们来找她的时候才结束了这样的沉默。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这样点名道姓的命令,就算是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对这样的命令感到陌生还是亲切,只知道自己拥有这样的命令是自己的荣幸。

……

“蒂斯蕾娅!你终于醒了!马多连科那个混蛋又要找我们有事。”格瑞塔的喊声使蒂斯蕾娅从梦境回到现实。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两人在早上便从帕利达回到了卡尔洛克镇,之后蒂斯蕾娅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了现在。

格瑞塔看来也是才醒不久,不过她意外地精神,像是把昨天因为命令而被蒂斯蕾娅呵斥的事抛在了脑后。

卡尔洛克镇正在下雨,轻柔的小雨,雨点打在瓦片上沙沙作响。镇内无事发生,一切安静祥和,寂静的街道上只能听到雨声和偶尔传来的狗叫声。蒂斯蕾娅穿好衣服,跟着格瑞塔走到了宾馆门口。出人意料的是,这次等着两人的不是比姆,而是马多维科,他前所未有地得意,头简直要昂到天上去了,见两人来了便说:

“你们将会见证改变这座城镇的一幕。蠢货格瑞塔,和你的救命恩人说再见吧。”

格瑞塔懒得和他生气,说:“别谈有的没的,现在去哪。”

“跟着我就行了。”马多维科撑开伞,带着两人往街上走。由于格瑞塔一开始准备仓促,没有带伞,所以只能和蒂斯蕾娅挤一把伞。

卡尔洛克镇很安静,格瑞塔喜欢这种雨中的宁静,这让她感觉心情舒畅;可在蒂斯蕾娅看来,这简直是死寂,明明才七点,路上便已空无一人,路边的住户、商户全部关门熄灯,明明一场远征刚刚结束,全镇内却完全没有反应,只有雨声环绕在耳边,像是想提示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即将发生。

三人在一处木屋门前停下,马多维科确定无误后,便领着两人进门。这间木屋看起来是卡尔洛克的家,客厅里站满了人,隐约能看到一张被人遮挡了一部分的帮派合照。马多维科示意人群让开,带着两人走到卡尔洛克的病床前。

卡尔洛克正意识模糊,靠在床上不省人事。马多维科让两人停在原地,自己走到卡尔洛克面前,假模假样地握住他的手,单膝跪地,说:“伟大的卡尔洛克老大啊,我再次请求您将帮派领袖之位交予我继承,我将坚守您的原则,为帮派献出一生。”

卡尔洛克听见马多维科这么说,皱起了眉头,无力地开口说:“我早已选定好继承人,你请回吧。”

见卡尔洛克不愿同意,卡尔洛克的语气立刻从诚恳变为了愤怒,说:“老大,您不要固执己见,您看我不比您那个继承人好吗?只有最好的选择才能使我们帮派永世长存,这些道理,您是知道的吧。”

“我不选你,你走。”卡尔洛克摇头拒绝,这下马多维科那友善的面具彻底揭了下来,开始用命令的语气对卡尔洛克斥责道:

“您这样做就错了!不让选我,我们帮明天就灭亡了,您不能晚节不保成罪人啊,我是为您考虑呀,您听劝吧!”说着,马多维科将卡尔洛克的手握得更紧了,好像他真的是真心劝诫卡尔洛克一样。马多维科正要假模假样地亲吻卡尔洛克的手,可卡尔洛克却猛地把手一收,睁开眼睛,稍微大声了点说:

“我知道是你雇人暗害我的,还什么蒂斯蕾娅,她要是在绝对会像打死尼尔达兰一样打死你,因为你为了帮派老大的位子净害人。现在我只要一个安静,你走吧。”

“好,不识相的老东西。”马多维科骂道,面不改色地站了起来,走到皇家调查小组两人站着的地方接着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休怪我无情了。比姆!把准备好的材料拿过来,我要一份一份、一张一张地甩给这个没用的老东西看,让他从他的幻梦中彻底清醒过来!看看谁才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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