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洛克镇阴雨连绵,整个镇子似乎被一股看不见的气场所笼罩,显得格外阴沉。卡尔洛克的生命看样子要走到尽头了,不过皇家调查组的两人不用考虑这么多,只用站在原地等待着卡尔洛克的最终结局就足以了。
事实证明,洛迪奇帮帮主确实单纯得可怜,到了这个份上了还不认为自己会被谋害,面对马多维科的死缠烂打,只是一个劲地怒骂。当然,我们不能排除他神志不清的可能,不过现如今,皇家调查组的两人已经无法知晓他的状态了。
面对拒不配合的卡尔洛克,马多维科早有准备,接过比姆拿来的皮包后,从中抽出一张照片走到卡尔洛克面前:“老东西,你看看,这上面的我们帮派可和你的理想不相符啊。”
照片上赫然展现了一幅恐怖景象,就连远远看着的格瑞塔都有点感到害怕:洛迪奇帮的两名成员在一处被焚毁的房屋前合影,两人笑得灿烂,一个人手中却提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看上去甚是吓人;房屋周边躺了几具尸体,猜都不用猜,这些尸体是这座房屋的原主人无疑了。
卡尔洛克轻微睁开眼扫视了一下,随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呆望着照片。马多维科见此招有效,又开始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小人得势般的微笑。卡尔洛克呆望了照片好一会,才开口大喊道:
“把这些人的名字报上来!我要处理这些人,我现在还能发命令!”
“老东西啊,你就歇着吧。我现在不妨就摊牌吧:我要夺你权,赶紧把帮派老大的位置乖乖地交给我。”马多维科说着,又从皮包里抽出一张照片,将之前的照片塞了回去,“你不会真以为就这点伤能够让你致死吧,你这老蠢货是不是到死都认为我会改过迁善。”
出人意料的是,在场的人听马多维科这么说完,完全没有一点反应,依旧像从前一样冷冷杵在原地。卡尔洛克绝望地扫视了房内一周,觉得自己今天绝对死定了,但他又不肯认命,于是大喊自己的继承人的名字,仿佛这样就会有人来救他一样:“张文!张文!你快带人来……”
马多维科见卡尔洛克失了智地大喊,喝止道:“你事到如今还记着你那个该死的东洋人?我告诉你吧,他早就跑得不见影了,不然我今天就要在你面前把他枪毙了。”
格瑞塔听到这个东洋人的名字,不免感到有些稀奇,这是格瑞塔第一次听说国内有东洋人的存在。在此之前,她只在历史书上听说过东洋帝国。
“老东西,你给我看好了,你不是说讲良心有用么?可这张照片上,讲良心的帮派成员却被佣兵团的人无情射杀。”马多维科几乎要把照片贴卡尔洛克脸上了,不过这的确是一张不错的照片,如果抛开其他因素,可以说得上是一幅艺术极为优秀的摄影作品了:一名老人与帮派成员并排站着,只不过后者刚被子弹贯穿了脑袋,前者又惊慌又悲伤地看着他。
“这是因为敌人没良心!”
“不,老东西你又错了!敌人有良心,但因为他们是佣兵,天生就要杀死帮派成员;我们的人也是同理,再有良心也要和官府对着干。这不是因为良心不良心,而是因为地位的不同,就像狼永远要吃掉羊,而羊无法反抗一样。”马多维科打断卡尔洛克道,“既然如此,那只要守好自己的天职就行了,讲良心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吃一发子弹就让人了事了?”
马多维科将照片塞了回去,这回拿出了几张文件:“不过老东西,这倒不怪你,NRF的人把你变成了这样,幸亏你及时止损,不然事情可没这么简单。”
这话让一旁的蒂斯蕾娅久违地感到惊讶,她没想到卡尔洛克与NRF有关系,前不久她还在NRF里当了一段时间的卧底。
“NRF是什么?”格瑞塔小声向蒂斯蕾娅提问。
“全国共和阵线,最大的共和派地下组织。”极巧的是,马多维科这时突然开口,恰好抢答了格瑞塔的问题,“他们就是一帮极端分子,早想利用我们帮为他们的政治理想送死了。”
“他们才是对的……”卡尔洛克如今已经感觉力不从心,反驳也开始变得疲软起来。
“是的,他们当然是对的,实际上这世上就没全错的人,各走各的路罢了。”马多维科说“但是当双方立场冲突时,对于其中一方而言,对方就绝对说不上正确了。”
“你想要什么,想要地位吗?我给你,我走,让我像一个孤独老人一样死去。”卡尔洛克自知自己已经成了一块砧板上的鱼肉,无力反抗马多维科的步步紧逼,在心中感觉自己无尽悲哀,“你们这样下去,蒂斯蕾娅早晚会回来,像打死尼尔达兰一样打死你们。”
“不不不,蒂斯蕾娅打不死我,而且绝对打不死我。老东西,你知道你和尼尔达兰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他是实干家,而你只是一个白日梦想家,所以我推荐你自裁,毕竟梦碎可不是什么好受的感觉。”
“孩子啊,你真要学尼尔达兰吗?我把你当亲生孩子对待,连枪都是我教你开的,我还记得我刚发现你一个人到营地的那天……”终于,卡尔洛克再也坚持不住了,走向了崩溃。可即便如此,马多维科也是用他那标准的笑容,冷眼对待:
“我不想谈论过去,我只知道,根据尼尔达兰的教导和我的个人经历,帮派天生该仇恨除了自身以外的一切。正因此帮派才是帮派,才能长存,至于什么良心不良心,在仇恨前什么也不是。”马多维科说着,把皮包丢到卡尔洛克身上“你看看吧,这个包里有一把手枪,看完了无论是朝我开枪还是自裁都可以,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你……”卡尔洛克拿着袋子,大脑一片空白;这时,一副最荒诞的场景在这小小的房间里上演了:先前不开口的帮派成员们,竟齐刷刷地围了上来,真心地诚挚地劝卡尔洛克去死,无数双熟悉而又恶毒得令人发毛的眼睛聚焦在卡尔洛克这一点,像要用目光活活将他烤死,甚至有人跪下来,哭着劝卡尔洛克去死;这让在人群之外的蒂斯蕾娅、格瑞塔两人感到一股极其强烈的诡异感,身上直冒冷汗;这帮人真是疯了,格瑞塔想。
人群在马多维科的命令下散去,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卡尔洛克已经完全陷入了绝望,出人意料的是,他这时口中竟一个劲地喊着:“蒂斯蕾娅!快把这些家伙都打死呀!快把这些家伙都打死呀!”像是已经把蒂斯蕾娅当成最后的救世主,以至于让蒂斯蕾娅本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马多维科自然有对策,让蒂斯蕾娅站在卡尔洛克床前,对他说:“去死吧。”为了完成将要完成的委托,蒂斯蕾娅只好不情愿地照做,但才走到半路,认出她来的卡尔洛克便从袋子里抽出了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说出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你,你也在其中吗?”
随后,卡尔洛克毅然扣下了扳机,鲜血与脑浆立刻溅在了打在他身后的墙上和床上。卡尔洛克已死,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可两人发现,现在卡尔洛克死后,房间里的帮派成员们开始一致打量起了自己,像是将自己当成了下一个目标。在这种情况下,马多维科脸上带着一股奇怪的笑容走了过来,说:
“伟大的赏金猎人们,我成功了。”
“那我们应得的情报呢?”格瑞塔对其他帮派成员的眼神感到不寒而栗,赶忙开口问道。
“现在你们的事完成了,该我完成我的事了。”马多维科没有直接回答格瑞塔,而是突然话锋一转,“你们俩个蠢货,我们帮的人完全没参加过那场劫案,你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我说的话的真实性。”
“马多维科先生,你不能……”蒂斯蕾娅说着连忙迈开步子要走,这时帮派成员们开始朝两人围了上来。格瑞塔也很快便意识到了形势不对,连忙大喊:
“马多维科!你不能这样!这是违约!”
可这早已无济于事,毫无准备的两人很快便被力大无比的帮派成员们制服,手被反扭着跪在马多维科面前。马多维科见连传说中所向无敌的蒂斯蕾娅也被自己的人轻松制服,脸上掩不住地露出笑容:
“蒂斯蕾娅呀,看来你除了遵守你上级的死命令什么也不会了,甚至那天晚上你还帮着我对付格瑞塔。你对付得了尼尔达兰,可对付不了我,我一眼就看出你的弱点了。”
“蒂斯蕾娅?!那天晚上你也?”格瑞塔想起了那天晚上被蒙面人袭击的事,对蒂斯蕾娅与其相关的事感到诧异。没等蒂斯蕾娅回答,阿尔隆对格瑞塔说:
“蠢货格瑞塔,真没想到我不找你,你主动往我这送了。既然如此,我可要给你长长教训了,听说收走你头上的钟就能让你失去感情,正好我也挺喜欢这钟的,就交给我当收藏吧。”
“不行!”格瑞塔拼命挣扎着,可在绝对力量的压制前什么效果也起不到,帮派成员强硬地把钟从她头上取了下来,送到了马多维科手上。
“很好,很好,万事皆好呀!弟兄们,即日起我任帮主,此后三天本镇所有地方任由你们处置,让你们吃好喝好!”马多维科接过钟,端详了一会后对众人庄严宣告道“至于她们俩,比姆!把她们送到试验场去!随你的人怎么对待,现在无论死活我们都能向帝国中央要一大笔钱了。”
“是!”说完,两人便被帮派成员们带走,在一片“马多维科大人万岁!”的欢呼声中被丢进了事先准备好的铁笼子里,等着被马车送到镇子上的监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