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羞耻

作者:最爱蓝毛 更新时间:2025/8/2 14:07:06 字数:5856

意识如同沉入一片温暖粘稠的琥珀,缓慢地、无可抗拒地下坠。身体被巨大的疲惫和那圈浅绿色光环带来的奇异安宁彻底包裹,靠在冰冷墙壁上的姿势似乎也固定成了雕塑。活动室里那小心翼翼的宁静,绫音和野宫偶尔交换的眼神,芹香闭着眼却微颤的睫毛,白子阴影里冰蓝的注视,星野前辈支着下巴的半阖眼帘……所有这些感官接收到的碎片,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思考的能力并没有消失,只是变得极其缓慢、极其沉重。

像生锈的齿轮,在浓稠的油脂里,艰难地、一下一下地转动。

第一个艰难浮上脑海的念头,带着一种荒诞的黑色幽默:

**我……是抽卡抽死的。**

不是熬夜猝死,不是意外事故,不是绝症。是被那该死的十连九个蓝光和一个毫无用处的金灿灿的“垃圾”……活活气死的。胃里仿佛还残留着那股涌上喉咙的铁锈腥甜,眼前似乎还晃动着屏幕上那嘲讽般的抽卡动画。

一股混杂着荒谬和羞耻的微弱情绪试图泛起涟漪,但立刻被头顶那圈稳定散发着浅绿柔光的光环无声地抚平了。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深潭,连水花都未曾溅起。那情绪沉了下去,只留下一个冰冷的事实陈述:我死了。在那个世界。

然后……

**白子……小妹妹……光环……**

记忆的碎片杂乱无章地涌上来:银发蓝眼的少女,那句石破天惊的“小妹妹”,低头看到的陌生起伏曲线,抬手摸到的冰凉圆环……然后是巨大的、撕裂般的恐慌,被当成怪物和实验品的恐惧,光环随之剧烈变幻的色彩——浓墨的黑,压抑的灰紫,温暖的粉白,生机的浅绿……

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刺眼,带着强烈的感官残留:废墟尘土的味道,眼泪的咸涩,喉咙灼烧的痛感,被白子拖拽时手臂的酸麻,撞在墙上脊骨的钝痛……以及,老师那只宽厚、带着薄茧的手掌落在头顶时,那沉甸甸的、令人心安的温热。

齿轮艰难地转动着,试图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

**这是……蔚蓝档案?阿拜多斯?对策委员会?**

星野的慵懒,野宫的温婉,芹香的暴躁,绫音的元气,白子的冰冷……还有那个,本该是屏幕里被我操控的像素小人、此刻却真实地蹲在我面前、用眼神和话语强行锚定了我濒临崩溃意识的……老师。

认知与现实发生了剧烈的碰撞。

我曾经无数次点击屏幕,看着她们在虚拟的基沃托斯里战斗、欢笑、烦恼。我知道她们的设定,她们的喜好,她们的剧情线。我熟悉她们,如同熟悉游戏里的地图和机制。

但此刻,她们是活的。

会呼吸,有温度,眼神里有真实的警惕、担忧、困惑和……无奈(尤其是老师那句“捡都捡回来了,还能扔了不成”)。芹香的炸毛如此真实,星野的叹息带着重量,野宫递来的毛巾带着粗糙的触感,绫音布置床铺时金属的碰撞声刺耳又鲜活。

而我呢?

**我是谁?落雪?那个高中辍学、宅在家里打游戏的死宅?**

那个名字和身份,此刻显得如此遥远和……不相称。这具身体是陌生的,柔软的,纤细的,带着属于少女的曲线。声音是陌生的,细软中带着哭过的沙哑。头顶上,悬浮着一个实实在在的、会随情绪剧烈变幻的、属于这个世界“学生”标志的光环。

落雪……这个符号,似乎已经随着那个抽卡暴毙的躯体,被留在了另一个世界冰冷的出租屋里。

那么现在这个顶着诡异光环、被对策委员会收留监护的“东西”,是谁?

一个巨大的问号,沉重地压在缓慢运转的思维齿轮上。

**光环……情绪……**

白子冰冷的分析如同录音般在脑海里回放:“情绪波动,是光环变化的根源。”

恐惧时浓黑如墨,绝望时灰紫压抑,平静时粉白温暖,安宁时浅绿生机……还有刚才那句“对不起”出口时,那瞬间黯淡的灰蓝。

它像一个精准的情绪晴雨表,一个无法关闭、无法隐藏的灵魂显示器。我的所思所想,我的喜怒哀惧,都被它用最直观、最绚烂(或者说最惊悚)的色彩,公之于众。

被动。绝对的被动。

无法控制这副身体和光环的来历,无法控制情绪的剧烈起伏(尤其是在这完全陌生的恐怖开局下),甚至无法控制这光环将内心的一切波动都暴露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

被白子发现,被带到对策委员会,被芹香质问,被所有人戒备观察,被老师安抚收留……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动的接受。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毫无自主地飘荡、坠落。

齿轮转动到这里,似乎卡住了。一种深沉的无力感蔓延开来,但不再是之前的恐慌,而是被那浅绿光环稳稳托住的一种……认命般的疲惫。思考变得异常艰难,每一个念头都耗费巨大的力气。

目光无意识地移动,掠过活动室里的景象。

布满弹孔和灼痕的墙壁,堆满杂物和文件的破旧桌子,吱呀作响的吊扇,角落里露着弹簧的破沙发……这就是阿拜多斯对策委员会的据点。比游戏建模里看到的更加破败、更加真实,弥漫着一种贫穷却顽强挣扎的气息。

目光落在星野前辈身上。她依旧支着下巴,粉色的眼睛似乎完全闭上了,呼吸均匀,好像真的睡着了。那慵懒的姿态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游戏里,她总是在补觉,为了守护这个濒临废校的学院而透支着自己。现在,她就真实地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为了我这个“天大的麻烦”,同样在疲惫地支撑着。

还有老师……

那个逆光走进来,蹲下,用命令般的语气说“看着我”、“听清楚”、“没人能伤害你”、“我保证”的男人。那个用无奈又踏实的语气宣告“麻烦就麻烦吧”、“捡都捡回来了”、“还能扔了不成”的男人。

他不再是屏幕里那个被我点击、被我安排行动、被我用来刷好感度的Q版小人。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温度,有气息,有沉甸甸的责任感,有面对未知麻烦时的无奈和担当。他手掌的温度还残留在发顶,他话语的力量还回荡在耳边。

他是真实的。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我的存在,这具身体,这个光环……也是真实的。

这个认知,沉重地砸在缓慢运转的思维核心上。

没有狂喜,没有更多的恐惧,只有一种被巨大事实彻底压垮后的、深沉的茫然。

思考的齿轮,终于在这片巨大的、无法理解的现实面前,彻底停止了转动。

意识不再试图去拼凑碎片,不再试图去追问“为什么”和“怎么办”。它只是沉溺在这片由疲惫、空茫和头顶浅绿光环带来的奇异平静所构成的深潭里。

我依旧蜷缩在墙角那片小小的阴影里,身体沉重得如同铅铸。目光涣散,没有焦点,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看着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在斜射进来的光线里无声地舞动。

头顶的光环,散发着恒定的、柔和的浅绿色光芒,如同呼吸般平稳。

活动室里,保持着那份带着警惕的宁静。几双眼睛依旧无声地落在我身上,观察着这个陷入沉思(或者说,陷入某种思维停滞)的、头顶散发着稳定浅绿光芒的异常存在。

我慢慢地陷入了沉思。

或者说,陷入了被巨大现实冲击后的、一片空白的沉寂。毯子构成的黑暗堡垒终究挡不住生理需求。肚子里一阵沉闷的咕噜声,像抗议的擂鼓,穿透了羞耻筑起的高墙,顽固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昨天那番惊天动地的折腾,早就把胃里那点可怜的存货消耗殆尽了。

再躲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像个生锈的机器人,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把毯子从头顶掀开。晨光重新涌入视野,带着活动室里特有的灰尘味。房间里只剩下野宫在角落的小灶台前忙碌的背影,锅里传来细微的咕嘟声和食物的香气。星野前辈又窝回了沙发,似乎睡着了。绫音和芹香不见踪影,白子也如同融入了阴影,不知去向。

还好……暂时不用面对太多人。

我小心翼翼地坐起身,行军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身体依旧沉重,但比昨天那种被掏空的感觉好多了。头顶的光环,那圈温吞的浅绿色光芒,随着我的动作微微晃动,依旧稳定,只是边缘那点羞耻的粉晕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双脚踩在冰冷粗糙的地板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我扶着咯吱作响的床架,慢慢站起来,环顾了一下这个破败却带着生活痕迹的空间。目光扫过墙壁上那扇半开的、看起来像是卫生间的门。

卫生……间?

一个更现实的需求瞬间压倒了饥饿感。昨天到现在……好像……

脸上又开始有点发烫。我抿了抿嘴,努力忽略那点残存的羞耻,像做贼一样,脚步虚浮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朝着那扇门挪去。

推开吱呀作响的门,里面是一个极其狭小、同样破旧的空间。一个锈迹斑斑的洗手池,一面布满水渍、边缘剥落的镜子,还有一个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马桶。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陈旧的湿气。

我反手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暂时安全了。

然后,我的目光,不可避免地、带着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投向了墙上那面模糊的镜子。

镜面布满了斑驳的水渍和划痕,映出的影像有些扭曲变形。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我看清。

银色的头发。不是纯白,也不是灰白,而是一种在昏暗光线下也泛着冷冽微光的、如同月光凝结成的丝缎般的银色。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更衬得皮肤有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镜子里的人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形状是标准的杏眼,眼尾却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天然的上挑弧度,平添了几分清冷感。瞳孔的颜色是……深紫色?不,更准确地说,是如同最深邃的紫水晶,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近乎墨黑的色泽,但仔细看,又仿佛沉淀着星河般的点点碎光。此刻,这双眼睛里充满了震惊、茫然,还有一种……极其陌生的、属于少女的脆弱感。

小巧挺直的鼻梁,唇形是那种天然的、带着点无辜感的微微嘟起的模样,唇色很淡,像初绽的樱花。下巴的线条很柔和,勾勒出一张……精致得不像话的脸蛋。

镜子里的人,随着我的动作,也露出了同样震惊的表情。

**卧槽……**

一个纯正的、属于“落雪”这个死宅灵魂的惊叹词,毫无阻碍地在我脑子里炸开。

**这……这是我吗?!**



我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带着一丝颤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镜面里那张脸。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镜子里的人,也抬起了同样纤细白皙的手指,指尖轻轻抵在镜面上,与我的指尖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相触。

**这要是我女朋友该多好啊!**

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脑海,带着强烈的荒谬感和一种……无法言喻的别扭冲击。我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脸颊瞬间滚烫!

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起来,一种混杂着极度震惊、极度别扭和……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惊艳感,如同乱麻般缠绕上来。

我下意识地、目光不受控制地向下移动。

镜子里的人穿着昨天那套带着科技感的、不属于阿拜多斯制服的衣物。布料贴合地勾勒出身体的曲线。纤细的脖颈下,是清晰的锁骨线条,再往下……

我的目光凝固了。

胸前的衣料被撑起一个……非常明显的、圆润饱满的弧度。

一个属于成熟少女的、绝对无法忽视的弧度。

**这……这分量……**

我像是被施了石化术,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死宅灵魂在疯狂刷屏:**C罩杯!这绝对是C罩杯!卧槽!卧槽槽槽槽槽——!**

强烈的羞耻感和一种灵魂与身体彻底割裂的荒诞感,如同两股汹涌的洪流,狠狠撞击在一起!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耳朵尖红得滴血!我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镜子,双手死死捂住滚烫的脸,身体因为极致的羞耻和震惊而微微发抖。

头顶的光环,那圈温吞的浅绿色,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瞬间剧烈波动起来!浅绿的光芒疯狂闪烁、摇曳,边缘那点淡粉的羞耻红晕如同被泼上了浓墨重彩的颜料,迅速扩大、加深!纯净的浅绿被迅速侵蚀、覆盖,整个光环在狭小的卫生间里,散发出一种极其浓郁、极其鲜艳、如同怒放玫瑰般的深粉红色光芒!光芒甚至比昨天情绪崩溃时还要强烈,带着一种灼人的热度,将小小的空间都染上了一层暧昧的粉晕!

**嗡——!**

灵魂深处传来清晰的震颤,伴随着光环色彩的剧烈变化。

我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着气,努力平复着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和那股灭顶的羞耻感。不行……不能这样……太丢人了!赶紧出去!离开这面该死的镜子!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拧开水龙头,胡乱捧起冰冷的自来水泼在滚烫的脸上。刺骨的凉意稍微浇灭了一点脸上的热度,但心里的惊涛骇浪却没那么容易平息。头顶那圈深粉色的光环,光芒虽然随着冷水刺激稍微收敛了一点点,但依旧鲜艳夺目,像个巨大的霓虹灯招牌,宣告着我内心的剧烈波动。

我深吸了好几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看镜子,不去想那银发紫瞳和胸前的弧度。直到感觉脸上的温度降下去一点点,头顶光环那深粉色的光芒也终于开始缓慢地、不情不愿地褪色,重新向着那温吞的浅绿沉淀,边缘还残留着浓厚的粉晕。

我低着头,像个准备赴刑场的犯人,拧开门把手,挪出了卫生间。

食物的香气比刚才更浓郁了。野宫正端着一个热气腾腾、边缘豁口的旧碗,小心翼翼地放在那张拼凑起来的破桌子上。碗里似乎是某种……糊状的东西?颜色有点可疑,但香气很诱人。

星野前辈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慢吞吞地挪到桌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粉色的眼睛还带着点惺忪。

而桌子的另一边……

芹香和绫音也回来了!

芹香抱着胳膊坐在那里,绯红的眼睛在我从卫生间出来的瞬间就扫了过来,目光锐利得像探照灯,精准地捕捉到了我脸上未褪的红晕和……头顶那圈虽然主体变回浅绿、但边缘依旧残留着浓厚粉晕的光环!

她的小嘴立刻撇了起来,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浓浓嫌弃的“嘁”,眼神里的“麻烦精”标签仿佛又贴得更牢了一些。

绫音则坐在芹香旁边,手里也捧着一个碗。她看到我,元气满满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个有点夸张的、试图表达友好的笑容:“啊!你醒啦!快来快来!野宫学姐煮了……呃……营养糊糊!味道……嗯……很有特色!”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瞄了一眼我头顶光环边缘那明显的粉晕,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我懂我懂”的尴尬理解。

野宫放下碗,转过身,温婉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正好,洗漱完了?来吃点东西吧,你肯定饿了。” 她的目光自然也落在我头顶的光环上,看到那残留的粉晕,眼神里的疼惜和了然更深了,但她体贴地没有点破,只是指了指桌边空着的一个位置。

那个位置,正对着芹香审视的目光,旁边是绫音好奇的眼神,斜对面是星野前辈慵懒的打量,旁边还有野宫温柔的注视……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放在聚光灯下的稀有动物,浑身不自在。巨大的羞耻感再次涌上来,脸颊又开始发烫,头顶光环边缘那好不容易褪去一点的粉晕,似乎又有加深的趋势。

我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然后又被那陌生的弧度硌了一下,羞耻感加倍!),脚步挪得像灌了铅,一点一点蹭到桌边那个空位前。

椅子是那种老旧的木椅,坐上去发出嘎吱一声响。

我僵硬地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手指紧紧绞在一起。目光死死盯着面前桌子上的一道裂缝,仿佛那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东西。根本不敢抬头看任何一个人。

野宫将一碗热气腾腾、颜色可疑但香气扑鼻的“营养糊糊”推到我面前,还放了一个边缘同样豁口的旧勺子。

“小心烫。”她的声音依旧轻柔。

食物的香气一个劲地往鼻子里钻,肚子也适时地再次发出咕噜噜的抗议。饥饿感是真实的。

可是……怎么吃?

在这么一群见证了我昨天所有丢人现眼、现在又因为我照个镜子就光环变粉而眼神各异的“陌生人”面前……腼腆地、像第一次去别人家做客一样……吃饭?

我感觉自己的脚趾在鞋子里疯狂地蜷缩起来,几乎要抠出三室一厅。头顶的光环,那圈浅绿的主体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边缘的粉晕顽固地盘踞着,如同我此刻烧红的脸颊。

我盯着碗里那糊糊,像在盯着一个世纪难题。终于,在肚子又一次响亮的抗议声中,我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伸出了微微颤抖的手,拿起了那个破勺子。

指尖碰到温热的碗壁,又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一点。

然后,用勺子尖,极其小心地、舀起了最小最小的一点点糊糊,慢慢地、慢慢地送到嘴边。

全程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碗里的糊糊是宇宙的终极奥秘。

像个第一次被邀请到严厉亲戚家吃饭、生怕做错任何动作的、腼腆到极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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