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蓝悠扬一早就出发和御影序会面了，她们相见的情景终于可以不再是那个VIP病房。
“故人，你吃过早餐了吗？”御影序问晴蓝悠扬。
“没有，我今天差点睡过，关掉闹钟后，差点没醒过来。”晴蓝悠扬头上的那根呆毛还矗立着，仿佛在宣告着今早的有惊无险。
“故人，那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餐？”御影序关切的问着，然后从包里掏出了提前准备好的面包和牛奶。
“根本没时间，我踩着鞋子就跑出门了。”晴蓝悠扬接过御影序递过来的面包，随意的咬了一口继续说道。
“我们这次要去哪里？”这次出行始于御影序的随口一提，然后晴蓝悠扬就真的来劲了，于是两人就如此草率的买了票。
不过票是御影序一个人买的，除了她，没有人知道目的地是哪。
“一个地方。”御影序看上去没有半分要透露地址的意思，把牛奶的吸管插进牛奶盒，然后递给晴蓝悠扬。
刚好晴蓝悠扬正好渴了，于是顺着御影序的手喝了一大口。
“看来小序暂时不想告诉我，不过这样也好，期待感才是旅行中最妙的地方。”
晴蓝悠扬丝毫不介意御影序这些似是而非的回答，反而很喜欢，她觉得这才是御影序的灵动之处。
“小序，还记得那盘没下完的棋吗？”于是晴蓝悠扬又问，她始终不知道是什么让御影序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晴蓝悠扬也能感觉到御影序的笑颜总是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悲伤，连她也不懂这种感觉是哪里来的。
“故人，我自然是记得的。”御影序怎么可能会忘记那半局棋，后半夜顶楼空旷的风声的，以及那些当初没来得及说出的话。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最近不太开心。”晴蓝悠扬到底是没忍住，还是说了出来。
御影序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没办法面对，她欠了太多人，但那些人反倒不觉得有什么，这点反而令她更愧疚。
“我没事的，只是有些事错过了时机。”御影序宽慰晴蓝悠扬一样的说道，就像在宽慰自己。
“时机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晴蓝悠扬握住御影序的手，难得一本正经的说。
“故人，说的也是，过去了的就让她过去吧。”
御影序已经下定决心要同过去挥手告别，她打算下次带晴蓝悠扬回苏州去看看她长眠于地下的母亲。
“你在想什么？”晴蓝悠扬见御影司走神了，不禁问道。
“故人，你喜欢苏州吗？”御影序其实也只是随便问问，她指望还没去过苏州的晴蓝悠扬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复。
“你的家我自然是喜欢的。”晴蓝悠扬一听就猜到了御影序是想试探什么，她愿意和她回苏州，换句话说，御影序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那你愿意之后和我回家看我的母亲吗？”御影序得到肯定答复后，也直截了当的问了。
“我愿意。”晴蓝悠扬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晴蓝悠扬想着，如果回苏州去了御影序的母亲的墓，那么她们也算是有过父母承认的姻缘了吧，此生就不能再走散了。
“故人，我其实欠你很多。”御影序低头着自己的脚尖，等待着晴蓝悠扬开口，当御影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把心结摊开来给晴蓝悠扬看。
晴蓝悠扬一笑，御影序还以为她会说没关系之类的话，结果不是。
“那我要小序陪我一辈子。”晴蓝悠扬笑得张扬，就好像料定了御影序不会拒绝。
御影序也确实没拒绝，因为晴蓝悠扬给出的答案是独一无二，让人意外没有负担的，以玩笑的口吻说出真心话。
“那你自己同我母亲说。”御影序反呛了晴蓝悠扬，不过晴蓝悠扬同她所料一样，只是看着她笑。
“好，我肯定好好同阿姨说道说道。”晴蓝悠扬牵起御影司的手，另一只手背着包。
“到了，我们该下飞机了。”晴蓝悠扬虽然不知道御影序买的是去哪的，但这个地方真是冷得出奇，还没完全出机场都感觉到了。
“故人，你现在知道是哪了吧。”御影序一脸计谋得逞的样子。
“挪威？”晴蓝悠扬不太确定的说。
那段关于极光的记忆只有上半段是美好，下半段对于御影序来说完全是破灭的开端，晴蓝悠扬还以为御影序至少会避着点这个地方。
没想到御影序倒是丝毫不忌讳，反而还要特意来一趟。
“很久之前，我总是梦到这里。”
“但那个时候，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但醒过来还会记得梦中的自己在哭。”
御影序一脸平静着诉说着，晴蓝悠扬却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可能是御影序说得实在太若无其事，晴蓝悠扬反倒觉得这样更心疼她了。
“故人，我们之间早就牵扯不断了。”
“你说的没错，早就不能分割了。”晴蓝悠扬看着漫天的雪，记忆飘回了那个死去的夜晚。
雪一如既往的纯净，踩在厚实的雪上依旧发出闷响，晴蓝悠扬和御影序两人并排站着，等待着极光来临的时刻。
“故人，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什么吗？”
“是我在这里对你说的吗？”
“当然是。”御影序以为晴蓝悠扬忘记了，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我忘了。”晴蓝悠扬讨好的看着御影序，嘴角弯弯像在打趣，但又是一副求饶的姿态。
御影序差点被骗过去，佯装生气陪着晴蓝悠扬演着，绵软无力的拍了一下晴蓝悠扬的胳膊。
晴蓝悠扬假意被打痛，然后无赖的在地上滚了一圈。
“我像什么？”晴蓝悠扬坏笑道。
“裹满雪的糯米团子。”御影序不得不承认，虽然她不想接晴蓝悠扬的茬，但脑回路却以一种想象不到的速度连接上了。
“小序，怎么会觉得我会忘。”
“我当然没忘。”
“小序，如果有下辈子，下次换我背你，这是曾经说过的话。”
“现在不会忘，以后也不会忘。”晴蓝悠扬蹲下来，示意御影序趴到她的背上。
“故人，说话算话。”御影序一点没客气，立即就往晴蓝悠扬背上爬。
天空的绿光扩散开来，像琥珀的光泽一样流动。
雪原依旧静谧无声，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两人不再言语，一同感受着曾经短暂享受过又迅速消失的时光。
御影序把脸埋在晴蓝悠扬的背上，她能看到晴蓝悠扬呼出的白气，以及这具身体焕发出的无限生机。
就连这里最要命的寒冷，也变得她们能够紧紧依偎的理由。
晴蓝悠扬感受着御影序在她背上乱动，她很庆幸还能够来到这里，还能一直背着御影序往前走。
这里的路明明长得看不到尽头，她没法想象御影序在怎样的无望下背着她往前走。
“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晴蓝悠扬在心底默默说出这句话。
今夜的极光，绚丽的过分，让人只是身处其中，就忍不住热泪盈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