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完全被云层遮盖，实验室变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黑箱。
黑暗中，九条凛觉得自己几乎可以感受到白羽千夏的气息愈发贴近。
白羽千夏极致纤长的鞋跟在地面发出响声踩在了九条凛震动的心脏上。
九条凛的恐惧变成了这个黑夜中的孔洞，无声无息不断扩大。
那种白茶的香味也空中弥散开来，带着一种温柔的凛冽。
白羽千夏的指尖从九条凛的小腹一路轻抚到心脏，“小凛，在怕什么？”
九条凛瑟瑟发抖，腿一下就软了，硬撑着才没有跪下去。
“我什么也不怕。”九条凛嘴硬道。
“是吗，可是小凛心跳得很快。”白羽千夏的发丝垂落到九条凛的脸上，这句话几乎是面对面，两人的气息不断交织着。
“跳得很快是因为我喜欢你。”九条凛就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故作张牙舞爪的说道。
然后，九条凛的面孔向白羽千夏贴的更近，“千夏，难道就不喜欢我吗？”
白羽千夏怔愣了一瞬，当即笑出声来，开始是不屑一顾的笑，后面笑到开始鼓掌，白净的手掌拍到泛红才堪堪停下。
“小凛，还是那样惯会花言巧语。”白羽千夏这话说得似带着些警告自己的意味，却不自知的传达出两分酸涩。
“大小姐，我是真的喜欢你。”九条凛故意在她耳边说。
白羽千夏只觉得耳边的空气一阵潮湿，这句话使气氛变得旖旎起来。
白羽千夏浅笑道，“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一种危险乖张的偏执在黑暗中无限蔓延，如同暗潮一样不断疯长，直到将一切吞噬。
云层逐渐飘散，九条凛迟迟没有回话，月亮像从水里冒出一样，浮浮沉沉。
九条凛看到白羽千夏低垂的眼眸下阴翳的眼神，她在赌，赌一个疯子的耐性。
灰色的瞳孔不断收缩，连同手背的青筋像疯长的草木失控般翻涌。
九条凛学着她那似有似无的微笑，“会一直。”
九条凛早已分不清自己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不愿想。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白羽千夏身体里无名的狂躁逐渐平息，但她的手指不知何时握上了那支钢笔开始转动。
九条凛看到那支钢笔，刚刚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倘然无存，大脑又开始飞速转动。
白羽千夏望着她，笑意不达眼底，九条凛知道这是她要动手的前兆。
“小凛难道不知道，我从来不与活物谈永恒。”
九条凛听到这话，眼睛都没眨就开始编瞎话。
“我当然知道，你可以先杀了我，这样我就永远只喜欢你一个人了。”
“小凛还真是懂我。”
“然后你会拿那支钢笔划破我的喉管，动脉血会喷涌而出，你的脸将被我血染红。”
“我气息会变得微弱，然后荡然无存。”
“从此，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了，只有你记得我爱你。”
“这就是你想要的。”
白羽浅夏的指节缓慢的拨弄着九条凛的头发，“可是，我现在不想这样了。”
九条凛的精神为之一振，太好了，终于不用死了。
九师父还没高兴两秒，就被下一句话打回了地狱。
白羽千夏的灰瞳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只手依旧只是轻抚九条凛的发丝。
“我现在有一个更有意思的想法。”
九条凛甚至没机会听完这句话，大脑就开始一片轰鸣。
白羽千夏的手在九条凛的脖颈处游走。然后手指紧缩，感受着九条凛还在跳动的脉搏。
另一只手也附上来，收紧，看到九条凛因为呼吸不畅而开始挣扎。
九条凛的指骨在白羽千夏的手腕处不断紧扣，却没能挣脱分毫。
白羽千夏眯着眼睛，感受着生命为之凋零的颤抖，‘小凛，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
直到九条凛好像真的要因缺氧晕过去，她随意的将九条凛往后一推。
九条凛坐在地上，因呼吸不畅而开始剧烈的咳嗽。
她面色涨红，因极具吸入氧气，胸口不断的起伏。
“你真是疯子。”
“小凛，还要说什么呢，神经病，疯狗，孽种。”白羽千夏笑着对她伸手，那笑容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
“随便小凛说什么。”
九条凛注视着她伸出的手，迟迟没有相握的动静。
“大小姐，还有什么游戏吗，如果要杀了我，不妨快点。”九条凛握住那只手，指尖相触的瞬间，白羽千夏用力的包裹住她的手。
“我们玩个有意思的，我教小凛杀掉我。”
“你真是个疯子。”
“小凛，可以骂我些其他的吗，老和别人骂一样的都显不出我的特别。”
“你真是有病。”
白羽千夏左手控制住了九条凛的双手，骨节因用力而不断突起，白如燕玉的手上青筋杂乱。
右手依旧在转那支钢笔，雾蓝的钢笔上的碎钻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白羽千夏强制性让九条凛握住那只钢笔，言笑晏晏的说，“小凛，还不知道人的颈动脉在哪吧，我教你。”
九条凛想要挣脱那双手和那支即将刺到白羽千夏动脉的钢笔。
钢笔刺破皮肤的声音很顿，白羽千夏现下还有耐心玩下去，没有施加多大的力。
九条凛将力向后撤，她承认她确实曾经有过一瞬间想杀了白羽千夏，但绝不是这种被强迫的方式。
连自己的生命也是玩乐的一部分吗，真是疯狗，九条凛如此想。
“小凛，不知道颈动脉在颈静脉的下面吗，要想刺破，一击必中，就要快，连杀人也不专心，我该拿你怎么办。”
白羽千夏说这话时是一副戏谑的语气，她对着九条凛笑得天真浪漫，然后手加大了力，九条凛的手直接被往前带了一大截，她听到空气被挤出胸腔的声音，鲜血四溅。
白羽千夏依旧笑得温柔如初，她的唇齿在不断的贴近，索求，她的面孔在九条凛眼中不断放大。
血色之中，九条凛的感官被延伸，白茶香在唇舌间如同滴落的雨滴那样滋润。
白羽千夏不断加深了这个吻，不断的掠夺九条凛的空气，撕咬她的嘴唇。
九条凛的大脑一片混沌，她的脸也被白羽千夏的血染红了半边，绿色瞳孔是无言的震惊。
白羽千夏结束了这个荒唐的吻，她明明要死了，却还是那副温柔如春水的口吻，“这就是我想要的。”
黑箱里，是一颗不会停止振动的心脏，也是一颗麻木而迟缓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