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结束后,庆功酒又喝了一轮,晴蓝悠太和御影序没去,到处都找不到她们。
在学校喝完就已经约摸快凌晨四点了。
白羽千夏是真的喝醉了,九条凛没办法把秉承着就近原则,将她带到了美术室。
“小凛,为什么要抛下我呢?”白羽千夏看着九条凛,那双灰瞳里平息的死灰像是在复燃,目光灼灼。
“我没有的,你不是已经和我一起要住御影司家的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九条凛甚至能看到白羽千夏说这句的时候垂下的眼睫毛的阴影。
“那是什么?”九条凛不解的问。
“在上一个世界。”
“统子,她在说一周目对吧?”
【应该是。】
“发生什么了吗?”九条凛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自己是一个渣女的错觉,将别人骗身骗心后想要轻描淡写的抽身。
“没什么,只是等到小凛而已。”
“还有就是,那个炒饭的味道好怪,我跑遍了全球的饭店也没找到这个味道。”
“你会记得现在你说过的所有话吗?”九条凛试探性的问了白羽千夏一句。
“只要小凛想要我忘掉的,我都能忘。”
“那你真的吞安眠药自杀了吗?”
“没有,只是等了小凛整整十七天,一闭上眼睛就全部都是和小凛在一起的画面,我没办法睡觉,安眠药不是用来自杀的。”
“在没找到你之前,我是不会轻易死掉的。”
“不过幸好死了,不然我一辈子都找不到你。”
九条凛久久没有开口,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忘掉吧,忘掉关于那个世界的一切。”
“包括小凛的炒饭吗,那可是小凛第一次做饭给我吃。”
“也忘掉。”九条凛的眼睛已经隐约有泪光,但还是这样说了。
“我会忘掉的,只要你想让我忘掉的我都会忘掉。”白羽千夏对着九条凛笑,那个笑像是覆盖在白纱上的绸幔,华丽却结满蛛网。
九条凛拉住白羽千夏的手往顶楼跑,长长的楼梯过道,如同电影画面的抽帧,两只紧握的手,以及气喘吁吁的呼吸声。
“千夏,生日快乐。”九条凛在顶楼看着月亮照在白羽千夏金色发丝上说出了这句话。
“小凛,你是怎么知道的。”
“悠太告诉我的。”
“那小凛知道我从来不过生日吗?”
“为什么?”
“因为生日当天,我杀了我母亲。”
“我知道不是你杀的,是她自己......”
“看来小凛知道不少,不过我不在乎,就是我杀的。“白羽千夏的眼神带着某种恨绝和绝不回头的孤寂,但是九条凛却在其中看到了白羽千夏的生长痛,抽丝剥茧般的变得现在这样永远不向后看的样子。
“那也是我杀的。”九条凛看着那双灰眸中一闪而过的震惊。
“你说过的,我们是共犯。”
九条凛向着白羽千夏前行一小步,继续说道。
“千夏,怎么办,我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
“很快就会有人要抓我们回去。”
“我们这辈子就要在牢里度过了。”
“千夏,你愿意和我一起吗?”九条凛故意贱笑着朝白羽千夏伸手,白羽千夏把手递给了她。
“我愿意。“白羽千夏也微笑看着九条凛,那目光绵密漫长仿佛要将眼前人装进心里。
【宿主,哪里来的人把你们包围了,空口白牙的胡说。】
“统子,你活该单身一辈子。”
夜晚的天台风很大,九条凛已经酝酿出了一个绝佳的生日礼物,如果记得的话,能永生难忘的那种。
“千夏,你有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没有,但是如果是小凛送的我都喜欢。“
“千夏,那我们殉情吧。”
九条凛说完这句话,就站在了天台的围栏上,朝着白羽千夏伸出了右手,那个围栏有些矮,上面白色的漆有些褪色。
白羽千夏那双灰色的瞳孔微缩,然后她白净细长的指节勾住了九条凛的手,对着九条凛浅笑了一笑。
白羽千夏的内心因为这句话像沉寂多年的火山口开始暗涌,即将喷发。
而她还记得刚刚那场里面蘩漪话剧的台词。
“我希望我今天变成火山的口,热烈烈地冒一次,什么我都烧个干净。”
“那时我就再掉在冰川里,冻成死灰,一生只热热的烧一次,也就算够了。“
九条凛和白羽千夏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跳了下去,好似真的是一对苦命鸳鸯,但是在九条凛的剧情就没有苦情二字。
“怎么样,千夏爽吗?”
“嗯。”
【宿主,你简直是疯了。】
“统子,不要吵,现在是生日礼物环节。”
【生日礼物环节,你直接献出生命可还行。】
“忙着呢,别管了。”
她们在坠落,眼前的建筑不断变大,在高速下落中九条凛一阵怪叫。
“千夏,我们好像在飞。”
“嗯。”
“你喜欢这个礼物吗?”
“嗯。”
白羽千夏一直看着九条凛的笑,不管她说什么,白羽千夏都会说“嗯”,好像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这一刻的永远,白羽千夏第一次希望自己死掉,如果能死在这一刻也是美好的。
白羽千夏在空中高坠情况下抱住了九条凛,抱得相当用力,呼吸着九条凛颈间的空气。
白羽千夏从九条凛的眉骨一路吻到嘴唇,温软的、真实的、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这个吻被白羽千夏无限延长,或许从空中到地面不过十几秒,但是身处其间的感官不断被放大,时间像是某种停滞的产物。
荻花和白茶的香味融合在了一起,眼前玻璃窗户不停从两人眼前飞速掠过。
白羽千夏完全将九条凛抱着,用自己的身躯包裹着九条凛,她在九条凛的耳边说。
“世界是一片虚无。”
“什么?”九条凛没听到,大着声音问。
可能是风声太大,谁也没有听到谁的话。
白羽千夏又吻了一下九条凛的脸颊,蜻蜓点水一样,了无波痕。
“我很喜欢。”
地上有两具腐肉,她们是殉情死的。
白羽千夏在要坠到地面的时候垫在了九条凛身下,温柔的眼神看着九条凛,好像在说“很快就不痛了。”
痛感无限蔓延,而白羽浅夏就充当了九条凛的缓冲垫。
白羽千夏其实很讨厌死亡,她对死亡本身无感,但是她见过她母亲的尸身爬满蛆虫,实在太不优雅,太恶心了。
血溅射到地面,白羽千夏想到那个关于死亡的蛆虫,凭借最后一丝意志用全无知觉,多处骨折的身体掩盖住了九条凛。
白羽千夏想着,这样就算是爬满蛆虫,也先是她的尸体爬满。
天已经亮了,太阳照射着两具没有温度的瞳孔,一双是浅灰色,一双是浅绿色。
而两双瞳孔,四目相对,仿佛在说,“这场有预谋的殉情是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