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转到领主馆的会客室，四人围坐在桌前。
在拜雷塔的身旁是阿纳尔德，对面则坐着盖尔和拉斯纳——他如今担任盖尔的辅助角色。
巴德站在一旁，让女仆为众人倒上茶水，并随侍左右。
等到每个人的茶杯都满上，拜雷塔才开口道：
“诸位，今天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还能抽空前来，真是感谢。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请先汇报一下堤防的现状问题吧……”
“那个，少夫人……老爷没来吗？原本应该会和您一同来的吧？”
巴德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
领主不出席这种会议当然是非常反常的事，他心里自然明白这一点。可拜雷塔并不是想绕过岳父独揽权力，也不是想借机谋取好处——她甚至恨不得当众宣布“这本来就是你的差事”才痛快。
但她只是压下心中的情绪，简洁地答道：
“岳父大人有事会晚到。”
“有事吗……那大概多久能到呢？”
“他托我转告，先让我们开着，他随后会来。阿纳尔德阁下能到场，也正是他这个意思的证明。眼下的问题是，尽快掌握情况并采取对策，不是吗？”
拜雷塔面带笑意，催促还在狐疑的巴德继续。
实际上，岳父是因为听说亲生儿子要同行，才临阵脱逃的——嫌坐那辆窄得要命的马车一路颠簸简直像受刑。至于这种胆小鬼的场面补救？谁爱干谁去。
更别提——明明血脉相连，却把本该自己负责的事推给一个原本和家里毫无血缘的儿媳妇，这算什么道理？
领主缺席这种关键会谈，本身就荒唐至极。拜雷塔能理解巴德他们的困惑，但要是等岳父到了再开会，事情根本没法推进。她估计他会晚到一天——大概吧。
这种不能百分百确定的地方让她略感不安，但若真晚得离谱，她自然会采取相应措施。要是干脆不来，那就更不必客气了。
“那么，请报告目前的进展情况吧……”
随着盖尔开口，房间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战后归来的士兵增加了人手，但治安因此恶化。
沿河的堤防中，有些老旧部分已经脆弱，需要加固。
而温泉业那边，则抱怨泉水量在减少。
斯万冈伯爵领本来就盛产温泉，水量充沛，还因历代皇帝亲自下旨，将这里定为皇室疗养地而闻名。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能来泡汤，入浴税收入可观，足以让全领地坐吃山空都能活得滋润。即便因粮食问题需要从别国进口谷物，也能轻松支付。
因此，一旦与温泉产业发生冲突，就是大事。
“泉水量减少，难道是我们的水防工程影响到了那边的温泉？”
“请先看这里。”
盖尔看向拉斯纳，后者站起身，指向墙上挂着的地图。
“这是领地全图。这里是温泉疗养区，而这里是我们计划修建水防的地点——这段已经完成，这段是接下来要推进的区域。”
战时八年，人手紧张，无法大规模施工，只能重点加固易发水患的地段，通过筑堤改道、挖堀分流来分散水量。
尤其是在山区的小河，刻意调整水流，避免下游暴涨。
地图上红线是已完成的堤防，绿线则是计划中的部分。
然而，从标注上看，这些水防工程似乎离温泉区相当远。
“这样看，好像没有直接影响吧？”
“问题在于，这条河的水本来就含有大量温泉成分。我们似乎改动了那股水流的方向……”
拉斯纳指着上游的一个水防点，若连线过去，确实能与温泉区关联起来。
“修堤时不是做过水质和流量调查吗？怎么现在才发现问题？”
“最初雨水占比更高，不显著。但不知何时起，水质发生了变化。可能是新泉眼涌出，也可能原本就有，只是如今温泉水量更大——结果我们反而把它引走了。”
“难怪才八年，堤防就需要加固。”
“恐怕是这样。”
斯万冈的泉水腐蚀力极强，能在瞬间让剑刃锈蚀成废铁。平日里会混入雨水或河水稀释后，才引入温泉区。我曾亲眼去过温泉场，那股特殊的气味远远就能闻到。
“能否改回原状，还得实地勘察才能决定。能立刻行动吗？”
“最近雨水多，暂时不宜动工，建议先观察。”
“好吧，那治安恶化的情况呢？”
“目前由盖尔阁下的旧部与他们手下的人轮流巡逻，但人手不足……要找值得信任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拉斯纳说到这里，竟也有些吞吐。连他这种豪爽直率的人都为难，可想而知局势多么棘手。
盖尔的旧部原是纳里斯王国重机部队的补给队长手下，如今虽已与当地居民打成一片，但人数太少。
“战场归来的兵士中，许多人心灵受创，问题并非全在他们身上，这才棘手。”
“帝都那边我也听说过，处理退伍军人问题很头疼。就没什么办法吗？”
许多归来的士兵因惨烈的回忆而精神受损，即便有工作也难以胜任。更有不少因压抑的暴力倾向而犯罪，几乎天天上帝都的新闻。
军方也在处理，但成效有限。
“稍等，我有个提案。”
拜雷塔思索时，身旁的丈夫举起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