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馆的会客室里,四人围坐在圆桌旁。
拜雷塔的身边坐着阿纳尔德,对面是盖尔与拉斯纳——据说拉斯纳在这里担任盖尔的副手。考虑到他曾跟随岳父多年,他在此地定然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巴德则让女仆奉上茶水,自己在一旁静静伺候。
拜雷塔率先开口引导话题,商议便自然展开。即便此处没有岳父在场,进程依旧流畅。唯一显得有些不安的是巴德,其他人面色平静,神情自若。
或许是因为他们能力出众,但更重要的是——光凭拜雷塔一人,便足以做出精准判断。岳父曾告诫他“绝不能放手”的理由,阿纳尔德仿佛忽然明白了几分。
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领地治安恶化的问题上。
“从战场归来的人中,有不少精神受创,这种情况并不能全怪他们本人,所以处理起来格外棘手。”
“是吗……我也听说帝都在应对归战兵的问题上很是头疼,不知道能否找到更好的办法。”
据说许多因战争而精神受创的士兵,难以回归日常生活,不时会惹出麻烦。
这种情况在军务会议上屡屡被提及,甚至陛下亲自下令要尽快拿出对策。虽然军部已经采取了放宽雇佣条件、安排医疗、加强巡逻等措施,但收效甚微。
阿纳尔德没想到,在领地也同样面临这种困境。
“请容我插一句,我有个建议。”
他抬手示意,得到拜雷塔身旁一个浅浅的点头。
在众人注视下,他确认了几个关键点,盖尔便给出了简明的解释。
“也就是说,重点关注的地区是南部的农耕地带,以及正在建设中的周边城镇?涉及的对象是归战兵与参与工程的工匠、劳工?”
“虽说闹事的不全是归战兵,但可能受他们影响,整体犯罪件数确实在上升。”
“水防工程雇了不少流动工人。不能说外来者都是坏人,但其中确实不乏心怀不轨之辈。”
人手固然紧缺,可麻烦也不能不断滋生——这种矛盾恐怕哪里都一样。归战兵容易被嫌弃,大抵是因为他们在冲突事件中的比例偏高吧。
阿纳尔德提出从源头减少纠纷的设想,拉斯纳立刻接话,神情一下子亮了起来。拜雷塔则若有所思地向他确认:
“环境真的那么恶劣吗?”
“我觉得倒不至于,但最好去确认一下。哪怕减少一点不满,都会有效果。”
“至于农村的归战兵……还是得让他们回到战前的生活,慢慢过渡。另一个办法,就是在他们暴走前,有人能及时制止——巡逻力量必须加强。”
“不愧是被称为‘狡猾的灰狐’的人啊。”
盖尔感叹地说出了阿纳尔德在战场上的绰号——善于操纵情报、洞察敌人心思,布下天衣无缝的陷阱,如狐般狡诈而冷酷。这类评价,他早就听惯了。
“我以前也在战场上待过,所以对您的名声有所耳闻。”
“是吗。”
“这次南部战线的胜利,听说正是因为您策划了那场对敌国补给部队的毁灭性打击,才一举定局的。”
然而,盖尔话里的某个词,让阿纳尔德的眉眼微微沉了下来。
“您是从哪里听来的?”
“在肯尼安镇遇到了一位自称您旧部的人。”
“……是吗。”
他心中瞬间浮现几个蠢货的名字——既知道那次作战的机密性,却还敢在外人面前大肆宣扬的,屈指可数。
拉米安、维德、巴克斯……
不管是谁,果然——祸从口出,愚者的结局从来都很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