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打了斯旺冈中佐?”
在归途的马车上,面对面坐着、望着车窗外的沃尔克,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般开口。
现在才问这个?拜雷塔暗暗叹出一口压抑在肺里的气息。
明明去程时一路无言,抵达工厂后也几乎不曾说话的男人,为什么偏偏此刻有心情发问?
“看上去肿得那么严重吗?”
“伯爵府被炸,你昏迷重伤的消息一传来,他当场就从会议里冲了出去。可等第二天回来时,脸颊却肿得通红。中佐殿什么也没说,但动手快到这种地步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那双带着戏谑意味的褐色眼睛盯来,让人有些恼火。
点头承认的话也太不甘心。可被他看穿过去的模样,确实令拜雷塔有些难堪。
“不答就是默认。果然是你啊。”
“看起来您还真是乐在其中。”
“谁让你不听劝告,自作自受罢了。”
原来如此——他还在记着庆功宴上的事。
自己好心提醒她恶妻的流言,结果却被赶了出去。自尊心受损,他至今仍耿耿于怀。
真是个阴险又狭量的男人。
“我原以为,我的丈夫可是深受部下爱戴的呢。”
“哼,那种像人偶一样的男人?除了巴结上官还能干什么。”
那不正是你吗?——拜雷塔差点脱口而出。
不过看他的性子,连巴结上官都做不来吧。如此狭隘的脾气,真不知他是怎么留在军中的。体格倒是合格,可拜雷塔记得学生时期,他和身边人一样,都志在做文官。以他低微的爵位,若能考入上位,就能靠成绩谋个好差事才对。
这么想来,当初在庆功宴上和他说话时,就觉得哪儿怪怪的。只不过因为阿纳尔德,她很快就没再深究。
“军人可是绝对服从上官命令的吧。所以哈瓦贾因阁下现在才会在这儿当我的护卫,不是吗?”
早晨见面时,他亲口说过“这是上官命令,没办法”。
拜雷塔有意暗示,阿纳尔德在同样的立场下,却更能圆滑应对。话音一落,沃尔克的脸立刻涨红。
“你为什么总能说出这么惹人火大的话!”
“哎呀,被戳中事实就动怒,这么狭量,可不像帝国军人该有的气度哦。”
“你这张顶撞的嘴……女人只要乖乖依附男人就够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来管我啊。
这样的反驳闪过脑海,可拜雷塔没机会说出口。
沃尔克猛地站起,直接抓住她的双臂,将她推压到马车内壁上。幸好伯爵家马车的内饰柔软,不至于伤身,但被捏住的手臂还是痛得厉害。
那双褐色的眼睛危险地眯起,近得几乎能触到呼吸。
“您这是想做什么?”
“这种情况下也不害怕吗?是习惯了,还是本来就好这一口?哼,取悦你并非我本意,但……不妨奉陪。”
“什、么——唔!”
带着恶意的唇忽然压了下来,拜雷塔瞳孔猛地放大。
这不可能。
他明明厌恶自己,甚至该是憎恨才对。就算要羞辱,也绝不会以这种方式才对。
是自己大意了。
她以为,就算是这狡猾的男人,面对上官之妻,也不至于越过最后的分寸。可现实却是,她正被他强行吻着。
尖锐的嫌恶瞬间刺穿胸腔,身体像被冰水浇透般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不要。
他和那个人,完全不同。
思绪飞速回转,耳边仿佛浮现出低沉温柔的呼唤:
“拜雷塔……你要的,是这个吧?”
明明总是看似任性妄为,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体贴与温柔。
每一次低声询问,都是因为在意她的心意。
到后来即便沉溺其中,他依旧会因为她的回应而欢喜。
她也终于明白,自己其实会因丈夫的渴求而欣喜。
然而此刻,她更清晰地意识到——对象并不是谁都可以。
“哈……这下知道收敛点了吗?……什、为什么哭——?!”
沃尔克慌乱地放开手,而拜雷塔却只是任泪珠大颗大颗地滑落,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