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把斯万冈中佐给打了？”
归途的马车上，沃尔克和拜雷塔相对而坐，他原本正望着窗外，却缓缓转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张一贯冷淡的脸庞，因他的提问而微微一动，拜雷塔轻轻眨了眨眼，带着几分不解望向他。
“有那么肿吗？”
“伯爵府被炸，你昏迷不醒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参加会议，立刻就冲了出去。第二天回来，就看到中佐殿下的脸肿得老高。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下手这么快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有那么肿吗？
愚蠢至极的问题，让沃尔克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连手掌的形状都清清楚楚地印在那张俊脸上，远远看都一清二楚。那之后，阿纳尔多回到军中时，被周围人取笑得不成样子。有人说是情妇掌掴，有人说是妻子动怒，甚至还有人开玩笑说是被路过的女人袭击。
可沃尔克第一眼就断定——那一巴掌，来自拜雷塔。
“不回答就等于承认。哼，果然是你。”
“您看起来倒是很高兴呢。”
“活该！不听劝告才会落到这步田地。”
在庆功宴上，那些战场归来的军人们把流言当成最好的酒菜，他却“好心”提醒了上官一句。结果那人竟自以为是地回：“没人比我更了解我妻子。”
可笑至极。可笑到令人作呕。
“呵，我一直以为我的丈夫在部下间颇得人心呢。”
“哼，那种空有皮相的玩偶？除了巴结上官还能干什么！”
家世过得去，被上官偏爱，再加上点运气，就能轻松晋升。至于所谓的功绩，只要能活着从前线回来，总有人能替他粉饰。阿纳尔多·斯万冈——不过是个运气好的家伙罢了。
沃尔克对这位“上官”的了解，大多源自流言。一个凭着美貌惹出麻烦、却总能全身而退的男人——大概也就如此。真正让他厌恶的，不是阿纳尔多本人，而是那个自以为得到了拜雷塔、便敢狂妄地宣称“了解她一切”的傲慢男人。
“军人服从上官命令不是理所当然吗？所以哈瓦贾因大人也才会这样担任我的护卫呀。”
这是在讽刺。讽刺他这个比不上她丈夫的男人。
拜雷塔向来如此，总是习惯性地把人看低，然后冷笑。
她从来不曾在意过沃尔克的心意。也从来没想过，他竟会在意她到如此地步。
学生时代，只要能在学院里远远看到她的身影，他就满足了。
他曾以为，只要艾米利奥能得到她，毕业后自己也能借机再见到她。于是，他参与了那个绑架拜雷塔的计划。失败之后，他甚至偷偷跑到她在帝都开的店门口，只为看她一眼。
“你为什么总能说出这种让人火大的话？”
“哎呀，被指出事实就气急败坏，帝国军人也未免太狭量了吧。”
“还是这副嘴脸……！女人就该乖乖依附男人才对！”
怒火冲昏了理智，沃尔克猛地站起，将拜雷塔的双臂压向车厢背后。她那纤细得不堪一握的手腕，被轻易制住。她挣扎着，可动作微弱，几乎没什么用。
呼吸间的距离近得危险，他凝视着那双紫水晶般的瞳眸。
他想起学生时代，夕阳下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原来，只要靠得足够近，就能看清她眼中的一切。如此简单，他竟直到此刻才知晓。
“你想做什么？”
“在这种状况下还敢毫无畏惧，不是因为习惯了，就是因为你乐在其中。虽然我并不想取悦你，但……就当陪你演一回好了。”
“你、唔……”
他俯身，将唇压了下去。
柔软的触感，让沃尔克全身都为之一颤。
并不甜，却偏偏让人沉醉。
那种几乎让人麻痹的快感，仿佛要把心神都融化。
他想要更多，更深，想要彻底掠夺。
长久被压抑的执念，在心底咆哮，几乎要吞噬一切。
可就在他试图看清她表情时，却愕然僵住。
“哼，吃过这次教训，你该学会收敛一点……什、什么？！你、你为什么哭？！”
明明是得意的时刻，他却看见拜雷塔的眼泪静静落下。
如同被重击脑袋，他整个人瞬间呆滞。
直到泪水一滴滴砸落在手背上，他才慌乱地松开了她。
即便挣脱了，拜雷塔仍旧只是任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大颗大颗的泪滴，落个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