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蕾娜替拜雷塔修整完头发后,很快便离开了房间。等我回到卧室时,里面只剩下沉睡的她。
我就这样守在一旁,看着她的模样直到夜色退去。她始终没有醒来,只是安静地呼吸着。
白皙的面容在清晨的阳光下格外柔和。正这样出神地注视着,唐纳文前来禀报。也许是因为昨天挨了我不少斥责,他的态度明显有些畏缩。我听他说,有客人前来拜访夫人,于是走向玄关大厅。
在这种大清早到访,究竟是何事?
家令称对方是夫人的秘书,但考虑到昨夜之事,我仍旧抱有几分警惕。
然而,当我见到那人时,心中的疑虑便立刻消散。站在门口的男子举止洗练、谈吐有度,明显受过良好教养。
“早晨叨扰,实在失礼。我名为雷特·安巴里德,是拜雷塔夫人的秘书。昨夜得知夫人遇袭的消息,心中实在难以安稳,只能冒昧前来探望。请问,她的情况如何了?”
看他紧锁的眉宇,便知道他是真心忧虑。
“背部确实受了烧伤,但除此之外只是轻伤。只是,主治医生嘱咐她今日必须静养。”
“如此……那请恕我冒昧,能否代为传话?请告诉夫人,关于二十一号布的回函,今日便是最后期限。我担心夫人醒来时会十分挂念。”
“我明白了,等她醒来,我会转达。”
点头回应后,雷特的神色才稍稍放松。
“老实说,您与我所听闻的印象稍有不同。”
“所听闻的?……是妻子说的吗?”
“拜雷塔夫人鲜少提及您。只是我因工作之便,经常与军方往来,所以偶尔会从那里听到一些传言。”
“哦?”
在军中有关于我的流言,从来不会是什么好话。果然,雷特口中所述的形象也令人不快。
“比如说,死板狭量……大概是您的直属部下们传出来的吧。”
“原来如此。”
看来当初没在庆功会上带妻子露面,让部下们颇为不满。若只是因此便怨言连连,那我更不会把她介绍给他们看了。
“拥有这样可爱的夫人,想必您也常常劳心吧?”
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却并没有敌意。奇怪的是,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与她父亲相似的气息。倒不是像她叔父那样充满敌意。
“你和妻子的交情很久了?”
“是的,自她求学时便认识了。她的叔父正是我的恩师,曾经教会我经商的门道。对了,有件事我必须提醒您——您可知道艾米利欧·格拉阿切?”
“立法府的议长辅佐官?”
“正是。他是拜雷塔夫人的同学。当时便对她十分执着,近来更是有些过分。希望您能有所提防。”
“他对她抱有好感这点我能理解,但真有必要如此警戒?”
“当年她还是学生时,曾发生过一次袭击事件。您是否知情?”
雷特凝视着我。那应当是她在最后一年时遭遇袭击,却反击成功的事吧。
我在调查她时并未看到此人名字,但岳父曾提过,她在一次夜会上被那人死缠烂打。更巧的是,近来我在工作中也时常听到此人的名字。
“据说幕后主使正是他与友人。他们怂恿他人行凶,自己却袖手旁观。从那时起,他便不断纠缠。甚至一度传出要纳她为妾的传言,还曾有侯爵家私下提出邀请,欲将她收进府中。所幸她的父亲及早出手,才平息此事。”
听到这,我才明白为什么庆功会上她的神情会显得异常。若那“友人”是沃尔克,一切就说得通了。
……妾?拜雷塔?
这等荒唐可笑的妄想,令我忍不住冷笑出声。
“真是愚不可及的笑话。”
“正是。我师父当时也只是冷冷一笑。原以为此人早已放下,岂料最近又卷土重来,还以工厂用地为由找上门来。就在昨日上午,他还亲自登门无理取闹。没想到数个时辰后便发生了这场爆炸,因此我才更加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