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禁止你外出。”
“太蛮横了!我还有工作,根本不可能做到。”
“等风波平息为止。命和工作相比,哪一个更重要?”
“没必要这么夸张吧……我又不会轻易就被杀掉。”
——不过是逞口舌之快。她并没有更深的含义。
然而,对曾亲历过战场的阿纳尔德来说,脑海中瞬间浮现的是无数丧命的身影。
死亡往往来得过于容易。
甚至轻而易举到让人觉得可笑。
正因如此,他望向妻子的眼神,在瞬息之间变得凌厉。
“呵,是吗。那就算是炸弹,抑或被刀剑斩杀、被子弹击中,你也绝不会死咯?”
“我可没这么说!那样的人就不是人类了吧,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毕竟我这个人脑袋死板、性子固执,而且啊,还特别缺乏灵活性和宽容心呢。”
“您、您这又是在说什么啊?”
突如其来的自白,让妻子愕然地望向他。
这大概是因为前不久妹妹和巴伊蕾塔的秘书接连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令他心里留下了过深的印象。
否则也不会下意识地复述出来。
“不管怎样,你不准外出。如果你不听话,我大可以让你彻底动弹不得。”
他压下声音,径直踏上床榻,逼近妻子。
就在这时,脸上猛地一沉——柔软的枕头被狠狠地按了上来。
这是巴伊蕾塔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表达拒绝。
阿纳尔德怔住之际,妻子冷静地开口:
“赌约的期限是一月。已经结束了。从今往后,请您不要再碰我。”
阿纳尔德掀开枕头,陷入沉思。
——原来,她是这样理解的啊。
归根结底,那份誓约的陷阱本就是自己设计的。
至于什么时候将真相告知妻子……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他心神纷乱地想着,随口说道:
“可你毕竟是我的妻子。”
“现在确实是。但如果您愿意与我离婚,我随时都会答应。”
“说不定你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呢。”
自己曾无数次在她的体内释放,若是怀上也不奇怪。
在世人眼中,这完全合乎常理。
然而,巴伊蕾塔却冷冷拒绝,没有丝毫余地:
“就算有,那也改变不了我们约定的事实。夫妻生活只限一月。”
“可若真有孩子,夫妻关系就必须继续维系下去吧。”
“也可能根本没有,不是吗?若是没有,那我就会坚持离婚,自然不会继续所谓的夫妻生活。”
“原来如此。既然无法断定真假,要改变你的看法确实难上加难。”
他微微眯眼,话锋一转:
“话说回来,你和艾米里奥=格拉阿切见过面?”
艾米里奥——贵族派议长的走狗。
那人行迹张扬,偏偏议长极为倚重他。
更何况,他还是侯爵家的嫡子,本就是被推到风口浪尖的位置。
关于他曾接近妻子的情报,阿纳尔德早已掌握。
但昨天再次见面,却是从莱特口中得知的。
连父亲都提醒过要提防此人。
如今看来,果然危险。连莱特也忧心不已,可见事态不容小觑。
巴伊蕾塔显得有些慌乱,急忙辩解:
“那只是……公事而已。”
“我的妻子,果然是朵花啊。”
阿纳尔德扭曲嘴角,讥讽般地笑了。
她的魅力,就像花一般,自然地吸引来飞蛾扑火。
娇艳、美丽、珍贵的花朵。
自己,不也正是其中一只,被深深吸引的虫吗?
想到这份自觉,他的笑声里多了几分自嘲。
“总是对我一厢情愿地靠近,喋喋不休的,可都是那些男人啊!”
“巴伊蕾塔,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他理所当然地断言。
妻子太过耀眼,以至于连不请自来的虫豸也趋之若鹜。
她的容貌固然是原因,但更致命的,是那份高洁而尊贵的灵魂。
正因如此,她无意间便挑动了无数男人的心弦。
这几乎可以说是一种傲慢。
明知自己是被渴望的存在,却偏偏毫无自觉。
那无意识的姿态,简直是原罪。
涌动的感情、翻涌的激昂,乃至于背后的苦涩与不安。
焦躁、坐立不安,乃至心绪混乱的一切——
全都是她带给自己的。
所以,理所当然,是巴伊蕾塔的错。
——下一刻,清脆的响声骤然炸开。
火辣辣的痛感窜上脸颊。
那是巴伊蕾塔用尽全力,甩下的一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