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的丈夫是政变的最高干部?您在开玩笑吗?”
怎么可能。
那种低效、既费精力又要拼上热情的事,那个冷血丈夫会去做?
更何况,他根本看不到发动政变的好处。
若真要得出那样的结论,他倒不如与莫夫里斯联手,直接接管军部来得现实。
像那种爆炸骚动一样的示威行为,他绝不会做。
他大概会觉得,规模庞大的作战全都是浪费。
若是要行动,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敌人排除,而不是这样费尽周章到处引爆。
他会干脆利落地制压主要人物,然后在暗中操控军部。
“这说法,未免太牵强了吧……”
“那可是冷血狐狸啊。他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堂堂旧帝国贵族的血脉,偏偏去当军人,还混到佐官,岂不是怪胎。”
“那是因为你们不了解我的丈夫,所以才会说出这种毫不着调的话。”
虽然连自己都并不了解他。
冷静、冷血、永远一副冷淡态度的阿纳尔德,其实还真挺喜欢军队——只要在他身边,就能感受到。
当初拜雷塔被军人出身的混混缠上时,他可是一脸不快。
那大概是源于他的自尊吧。
或者说,那是信念。
这样的东西,他绝不会去玷污。
“你总是这么看不起我们。”
“我并没有看不起,只是在陈述事实。那件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事实怎样无所谓。光是与你成婚,就足以让中佐颜面尽失。上官命令他娶的女人,居然是个毒妇,他憋着气起个反意都不奇怪。政变这种事,不需要多大的理由。”
——这是指在庆功会上,沃尔克提到的那件流言吧。
阿纳尔德本人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但周围或许有人说过什么。
拜雷塔甚至还看见过乔安亲自劝告阿纳尔德。
可若他真是那种短视的性格,足以因为流言蜚语就掀起政变,那拜雷塔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罪了。
他寡言少语,开口又常常言辞不足,让人摸不透在想什么,脑回路也很古怪。
唯一可以确定的,大概就是“合理”吧。
“庆功会之后,他可没少被部下和上官围住,嚷嚷着要他把妻子介绍去‘侍寝’呢。可惜你跑回领地,帝都的军人们没能捞着机会。”
沃尔克耸了耸肩,埃米利奥也夸张地点头。
“算你走运,免得应付那些低能的军人。这么说吧,我们这是在保你的命。”
“保我的命……是什么意思?”
“你的丈夫讨厌这桩婚事,还打算把你拖进政变里一起干掉呢。我们替你断了这段孽缘,还收留了你,你该感激才对。”
话越听越乱,头脑都有点跟不上。
哪句是真,哪句是陷阱?
——政变的主谋,不会是阿纳尔德。
但他说他要杀妻?
……不对。若真有那心思,他根本不用费事。
更不会在妻子受伤时,怒气冲冲地责备她,还急忙赶回家来。
想到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拜雷塔的心口泛起一阵痒。
没错,他是担心她的。
那个忙得几乎不回家的工作狂丈夫,在得知妻子受伤后,居然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了。
那一刻,她……居然觉得很高兴。
所以她确信,阿纳尔德绝无可能想要杀她。
这分明就是谎言。
是为了让她误以为丈夫要杀妻,才把政变往阿纳尔德头上扣。
埃米利奥说要她心怀感激,不过是为了趁机收拢她。
自己不能待在这里。
若丈夫真出现在这种与贵族派牵连的地方,那就会被他们如愿推举成政变的最高干部。
“总之,得赶紧转移。时间不多了。”
“等一下。你说的‘断了关系’,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们的婚姻已经无效。换言之,你和他毫无关系。”
“……毫无关系?”
赌约的期限虽然结束了,但他们还没有正式办理离婚文件。
难道阿纳尔德特意替她准备好了?
可她从未在任何文书上签过自己的名字。没有亲笔签名,那就等于无效。
还是说,他们伪造了?
要真这么迫切想离婚,那早该办了,何必拖到现在!
拜雷塔在心里暗暗咒骂着丈夫。
不过,怎么想都像是贵族派的阴谋。
埃米利奥说是断了关系,那肯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婚姻在他们的计划中或许有某种作用,但无论如何,她没有理由听命于他们。
她与埃米利奥之间,从一开始就只有仇恨。
感激?别做梦了。
之前她大意过头,在伯爵家里居然任人摆布。
但醒过神来,才意识到这里到处都是敌人。
不过,反省的事留到以后。
当务之急是冷静分析局势,找到脱身之道。
眼下,监视她的只有面前这两个男人。
走廊里没有动静,莱德沃尔女伯爵似乎也对她兴致缺缺。
——只要把握机会,她就能逃。
“证据马上就能给你看。先跟我们走一趟。”
“我拒绝。我绝不会顺从你们。”
望着埃米利奥那副不屑的笑脸,拜雷塔几乎忍不住想狠狠抽他一巴掌。
她的眼神,冷冷地投向面前的两人。